饭桌上,二宝一会儿挂着脸,一会儿笑盈盈。脸是挂给藏弓看的,笑自然是对承铭和郎驭笑的。
虽说这两人也是同谋,但主要还是藏弓的责任,就算他们俩动过说实话的念头,屈于淫威也不敢。
藏弓夹了一块肉给二宝,二宝转筷就给夹了出去。藏弓又夹了一块鱼给二宝,二宝却搁下筷子冷冰冰道:“我说过的吧,我不吃荤,只吃素。”
藏弓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小声道:“你还能长个子,不吃肉不行的。心诚则灵,你把它当成素的,跟青菜豆腐又有什么区别?”
“我可没有那自欺欺人的本事。既是诚心就该实实在在,明明是荤的却骗自己是素的,当神明都是瞎子么?”二宝讽刺道。
藏弓:“……”
一见这状况,郎驭立即调和,“好啦好啦,这个笋干也很好吃的,尝尝吧。对了小老板,你为什么不吃荤的?”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二宝于是言简意赅地把自己从神机里来,被恩人所救,又发愿只要能复活恩人,自己可以一辈子不吃肉的事说了一遍。
郎驭知道一部分内情,却没想到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主君竟然还没把自己就是那位恩人的事告诉小老板。
她迟疑着,思考要不要替主君说了,毕竟这种事由别人说出来效果更好些。但主君既然不肯说,想必有他自己的打算。
此时二宝也夹了一块鱼,还细心挑去了鱼刺,移向自己的左侧。藏弓习惯性递上自己的碗,结果那块鱼肉就被二宝放进了郎驭的碗里。“郎驭姐姐,你多吃点。”
藏弓:“……”
郎驭:“!!!”
郎驭和承铭对了个眼色,确认无误了,自己现在就是恒文殿下的立场,再这么下去可不好了!
食不知味地吃下这一口,郎驭便忙不迭表示自己饱了,暗中观察主君的神色——眉头微蹙,长睫下敛,果然不是好征兆。
熬到睡觉分位置,郎驭不出意外地占了堂屋,承铭则惨兮兮地被安排在了大床的中间位置,被当做三八线,隔离了闹别扭的两个人。
承铭知道小老板对褥子被淋湿的事有意见,但不好多说,否则显得他多不乐意跟客人睡一张床似的。
然而他自己又何尝好受,往左翻也不是,往右翻也不是,夹在中间恍如肉夹馍,只能死挺挺地平躺,两手交叉搁在小腹,再来一块白布就可以奏起哀乐了。
半个时辰之后,承铭觉得时机到了,忽然坐起,一手撑床翻跃而下,胡诌道:“是暗语哨在响,这么晚了必然是急事。我先去看看,你们先睡,我一会儿就回来。”
“啊?承铭大哥,你……”二宝还没说完,人就闪出门去了。剩下屋内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格外的僵。
要是承铭没说一会儿还回来,二宝必定不睡了,哪怕去牛棚待着也比这里自在。
但承铭还要回来,总不能叫人家看着你俩冷战,便呼隆一声翻过身去,背对着藏弓,念道:“我明明记得今天没有晒褥子,褥子却跑到外面去了,也不知道是谁弄的。”
藏弓说:“我没弄。”
二宝说:“我有指名道姓吗?心里没鬼的话干嘛对号入座。”
藏弓说:“这里除了你就是我,你不就是怀疑我么。我要是做了就承认,没做就是没做。”
二宝:“哈,哈。”
藏弓:“……”
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了这种冤枉,藏弓也翻身坐起,扒着二宝的肩膀把人翻过来,“你看着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就说,干嘛非要我看你,你哪里比人好看还是怎么的?”二宝不满道。
藏弓被他气到,但不打算计较这个,问道:“你为什么要给郎驭夹菜,为什么要说那种冷漠的话,故意要气我吗?”
二宝说:“谁要故意气你,你又不是什么好了不起的人物,气死你又不能赚钱。”
藏弓:“……你分明就是气我,想叫我吃醋!你成功了,但也暴露了,因为这么做恰恰证明你心里在意我。”
二宝顿了一顿,随即又是哈哈两声,“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行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反驳。”
这下藏弓更恼了,二宝摆明了就是要拿捏他的七寸,知道大吵大闹他不怕,反倒是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叫他捱不过。
心里又酸又胀难受得要命,藏弓的呼吸沉重起来,忽然把人按倒,两手也压在头顶上,气呼呼地说:“光是吃顿饭就把我气成这样,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说话不算数,说好了只要我活过来就什么都能原谅的,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就直接生米煮熟饭,或者瞒你一辈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