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得屋内,只见被子摊在地上,小老板人已消失不见了。
“主君,这怎么回事,门是闩着的呀!”郎驭说道。
“窗子。”藏弓的视线凝聚在后窗上,郎驭便立即上去检查,“主君,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是从里面打开的。”
藏弓闻言面色更阴沉,无法相信二宝会在他眼皮子底下爬窗跑掉。这没道理,他若不是被人劫走,自己有什么理由连夜逃跑?
“马上集结昆仑地界所有人手,找!”
这一声令下便是大半天的忙活,被派来的豹旗军全体出动,连承铭都赶来了。
藏弓原本猜测二宝会不会偷着跑去找承铭,要承铭送他去百肢族卧底,但承铭显然不敢顶着一张无辜脸在他这儿装模作样。
二宝就这么神乎其技地消失了,加上后来承铭增派的一些护卫,上百号人硬是找不到他。
“主君,昨晚您跟小老板吵架了吗?”郎驭问道。
藏弓没有回应,只抬了下手示意别往这方面想,因为二宝并非任性胡闹的人,他不会因为置气就丢下一大家子不管。
“你们继续寻,如果天黑之前还寻不到,就去找此地衙门帮忙。我回南溪村看看,万一他回来了我便吹哨通知你们。”
藏弓回到南溪村,自知期盼的事不可能轻易就实现,但看到屋内空空时还是免不了失望。
他在门阶旁停了片刻,努力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自己又无意中说了什么重话,惹二宝不高兴了。
一声狗叫打断了他的思考,转头看去,原来是四眼儿打翻了水盆,现在正因为没水喝而生闷气。
藏弓默默添上新水,这才发觉一个问题。今日二宝没去上工,邱冷峻便该待在土房子里,但现在,邱冷峻并不在其中。
莫非邱冷峻也知道二宝失踪了,脱了绳套出去找了?
或者,的确是二宝自己跑的,为防止迷路还牵走了邱冷峻。
藏弓微微觑目,看起来更有可能是前者。
要说起来,其实他自己的嗅觉也已灵敏得可以和邱冷峻一拼了。但搜寻追踪是一个重活,他总不能像邱冷峻一样,一路趴在地上嗅着追过去。
目光扫过石阶,藏弓忽被琉璃瓶吸引了注意力——里头的藤萝断枝没了!
一个不妙的念头闪过脑海,藏弓心下大骇,立即召来了承铭和郎驭。“我要去一趟异妖旧址。”他简明扼要。
承铭脱口道:“不行,主君,那地方有诅咒,邪性得很!”
郎驭也道:“咱不是才从极目族回来吗,爷爷的情况主君是知道的,不可轻慢大意啊!”
藏弓说:“你不是不信诅咒么。”
郎驭说:“那是爷爷已经生病了,郎驭只能宽言劝慰,要是没生病,郎驭必然也不叫他老人家踏足半步。主君三思!”
承铭单膝跪地,“主君三思!”
藏弓说:“承铭,你先起来。此行的确莽撞,但我至少有三成的把握确定二宝受那藤萝的影响,跑去了异妖旧址。”
承铭咬牙道:“属下不起来,除非主君打消这个主意。什么藤萝有这等影响力,属下不信,请主君也不要病急乱投医。”
藏弓轻叹:“郎驭,你来说说。”
郎驭于是道:“那藤萝……的确来自异妖境内,还可能是我爷爷去查探情况时带出来的。它本来是死的,吸了小老板的血就活了,攻击性很强。但它似乎对小老板没有恶意,所以属下也觉得,主君最好从长计议再做决定。”
郎驭也跟着跪了下来,藏弓却说:“不必再劝。你们跪或不跪,此程势在必行,找你们来只是要交代一些事。若我能顺利带回二宝,之前所谋或可继续,但后续的一些计划需要改动。若我再也回不来,你们就把鳞甲王和百肢王密谋造反的事上报给恒文,且用他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吧。”
“主君,您这是……”还未来得及说完一句,人影已经飞掠上屋顶了。郎驭怔怔,“主君他入魔了吗?”
“不是入魔,他这是要为小老板,放弃复仇夺位的大计了。”承铭心里凉飕飕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结局似乎本该如此,又似乎仍为主君感到不甘,不平,不忿。
而在数个时辰之前,琉璃瓶中的藤萝断枝悄悄爬上了偏屋的窗口,它像一条手臂,顺着窗缝钻了进去,用小刺扎破了小圣子的皮肤,吸饱了血,长成了一株完整的壮年妖藤。
它代替被子卷起小圣子,拔掉后窗的插销,趁着夜深把人卷到高空,一路飞向了遥远的故土。
这片土地曾经历过残酷的厮杀,处处充盈着死亡的气息。雨水冲刷过无数次,因而找不到血液的痕迹,但大火焚烧留下的灰烬还会被风刮起,雾蒙蒙地飘荡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