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众人明白这反应是怎么回事,兵器铺的厅堂地面便从外向里开了两扇“门”,恰站在那片儿的藏弓直接漏了下去。
在惊叹声里,鲁老板几个人也跟着跳进了入口。
那是个宽敞的地窖,黑洞洞的,乍一打开潮气扑鼻。
二宝惊得大喊一声,但“将军”和“小舅”这两个称呼没商量好,争先恐后一齐往嘴里挤,导致出口的时候糅杂成了一个“将舅”。
伙计贴着墙壁站稳,问二宝:“将就啥?”
“将就他姓鲁的以多欺少,真不地道!”二宝说着狠狠一跺脚,抓着一把兵器就朝那大开的洞口跳了下去。
他决定了,作为地头蛇他有义务照顾好自己救回来的小蚯蚓,哪怕小蚯蚓看起来不太是东西。
“小舅,我来帮你了,撑住!啊。”
二宝跳下去了,被鲁老板接住。
鲁老板拎着二宝的裤腰带,“投怀送抱?”
二宝拍拍他厚实的胸脯,“打扰了,可以送我上去吗?”
不知怎么回事天旋地转,眨眼功夫二宝的裤腰带就落到了藏弓手里。
他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借着点微光瞧见了藏弓的下颌轮廓,听见他说:“投怀送抱也得选对人。傻子。”
二宝说:“我是来帮你的,看,我给你带了兵器!”
兵器挺重,藏弓接了过来,“什么玩意?”
二宝说:“这叫曼陀罗流星锤,快,用上面的小铆钉扎他!”
周围传来兵器破空的风声,鲁老板一行人又攻过来了。
藏弓没用小铆钉扎他们,而是直接把流星锤楔进了墙体。铁柄尾端的流星链条缠住了一个大汉的脖颈,大汉便“咚”一声磕到了墙上,昏死过去。
这一下力道太重,震得头顶地板都扑簌簌地往下掉碎石渣子。
二宝咋呼:“你傻呀,流星锤不是这么用的!”
藏弓被他吵得微微侧首,“小点声!”
“哦!”二宝干脆扯着他耳朵咋呼,心里嘀咕火头军就是火头军,只配用烧火棍。
藏弓抿唇,懒得跟小傻子计较。这家铺子里何止十八般兵器,小傻子偏偏选了把耍起来最掉价的,还不如赤手空拳。
鲁老板的确有两下子,他带来的人已经倒了好几个,他还稳稳的。藏弓也不急,这过程中尚有闲情逸致把二宝扛在肩头颠上几颠,颠得二宝小猪似地直哼哼。
二宝忍不住说:“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藏弓说:“能,只要你不怕死。”
“那能不能换个姿势?我可能会吐你背上。”
“你敢!”
于是在板斧袭来的瞬间,藏弓把这小傻子凌空抛起,直接叫他后背撞在了上方的壁板。
二宝被撞得叽歪一声,落下时掉到了藏弓怀里。他知道藏弓一个人对付十几个不容易,便也不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但藏弓似乎比他还介怀,好一会儿都没吭声。
藏弓在想,怎么没掌控好力道?明明不该撞上的。
想着想着,一股异常诱人的气味飘进了鼻腔,不经意间勾起了腹内的饥饿感。
藏弓问道:“是什么气味?”
二宝说:“我闻不见啊,鲁老板的汗臭味吗?”
不是汗臭味。
藏弓低头,发现在这黑洞洞的地方他竟然把二宝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那领口下的小细脖白嫩白嫩的,被刀斧碰撞飞溅出来的残片划开了一条血痕。
美妙的气味就是从血痕里飘上来的。
藏弓几乎窒息。
他在看见血痕的瞬间心跳如同擂鼓,强烈的欲望像一只滚烫的手,按着他的头,往下,往下,逼着他快点咬上一口。
他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没有月明的深夜,十多只小公鸡都在好奇地打量他,叽叽咕咕的声音充斥耳海。
他看见一双手从自己的身侧探出,掐住其中一只,咯吧一下,毫不费力地拧断了鸡脖子。
血液流出,鲜红色离他越来越近,直到逼近他嘴边,一汩一汩,缓解了他的焦渴。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原来真是他干的!
藏弓的眼前一片昏花。被记忆掩盖的真相都在这时候跳了出来。
他听见二宝叫他留神兵器,又感觉到二宝抱住他的手臂紧了再紧,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便像泄闸洪水一般狂乱奔腾起来。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了,只想咬这一口,然后吮吸甘露,尽情饱饮。
俯下头的瞬间,甘甜的气息淹没了藏弓的所有感官。
二宝却在这时候开口:“啊,怎么出血了。”
他用袖子擦干净脖颈,血痕便也跟着消失了。
甘甜的气息顿时没了大半,藏弓骤然惊醒,后背都被冷汗浸得湿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