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莫激动!”九宫孔雀王不敢动二宝,只能一味闪躲。
“莫激动?我呸!你这些没了的肢体就是他砍的,到头来还想叫我给你医治?我今日就替他报仇!”
“郎君不可!我也是陛下的人!”
“你爱是谁的是谁的,关我屁事!”
终究是被镇定剂束缚了,九宫孔雀王的动作不比平时灵便,某个闪身之后被手术刀划到了上臂,血珠登时迸溅。
巧了,有那么一道三五滴血就迸到了二宝的脸上,从他左侧脸颊斜到嘴角。二宝觉得唇角湿濡,本能地伸出了舌尖。
“容昔!别舔!”
百肢王还是不放心,从书房过来,一推开门就见着了这一幕。他吓得路都走不稳了,奔向二宝时差点摔倒。不难相信,如果他此时没有穿着遮到鼻梁的罩袍,脸色一定是显露无疑的惨白。
可惜有点迟了,二宝的小舌尖已经舔到了那滴血,尝出一点怪异的苦涩味道,像他第一次炒出来的竹笋的味道。
那时候他不懂,听人说炒菜要放油,就跑去市口买了一大桶点灯用的煤油,味道可想而知。
“陛下……”九宫孔雀王想说什么,百肢王却理都不理,直接越过他抱住了二宝,伸手去擦二宝脸上的血。
二宝刚想说没事,却发现舌头已经麻了,腿脚也是一阵虚软。九宫孔雀王的血有毒,果然名不虚传啊。
“容昔!容昔!容昔……”
百肢王在拼命叫这个名字,二宝便倏地攥住他的肩头,尽量忍住身体的抽搐,好叫他先别急着号丧。
然而毒性蔓延得特别快,像墨水一样晕染开,短短片刻工夫血液就沸腾了。虽然感觉不到痛,但浑身火烧火燎,虚脱得厉害。
这么看来,是安慰不了号丧的了。
二宝想起藏弓,当时藏弓也中了这种毒,手掌都是黑的,走一路吐了一路的血……
那得是什么样的感受,是不是痛得要死了?但他还企图先告诉自己隐瞒身份的事……
那个傻瓜。
人在虚弱的时候容易感伤,二宝心酸得掉下眼泪来。
百肢王以为二宝要不行了,也跟着掉眼泪,茫然无措地擦拭他的脸。先吼女官去叫御医,又轻声哄二宝,说别怕别怕,自己炼过许多解毒的药,这种都是小麻烦。
二宝看着他的模样,心情又实在复杂。
“我有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么?”二宝咬破舌尖,总算回了点知觉,挤出力气这般问道。
“你说,容昔你说。”百肢王颤抖着。
“孔雀王,是不是你派去昆仑的,目的,是不是我?”
“是,是我派去的。可他不会伤害你,我不会允许他伤害你,我只想把你接过来。”
“好,好,我懂了。”
二宝闭上眼睛,任大颗泪珠滑进鬓发。
原先他以为孔雀王去昆仑是有别的事,藏弓和他对战也只是为报师仇,没想到,到了还是为他。
藏弓说,我现在要说就是为了你,你必然也不会相信,只会觉得我虚伪,又是在骗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很难过。
为什么没有早点觉悟?
为什么说那么多伤他的话?
“我知道了,将军,你是为了我……我没事,我的血能解毒,你别担心……我困了,睡一会儿就好……”迷蒙中,二宝这般呢喃。而他也感觉到,触摸在他脸上的那只手分明一滞。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剜心削骨”小可爱的营养液!mua!
76、76. 入侵
梦里大雨倾盆, 茶马谷底的血随雨水流进河道,半条河都是红的。二宝被藏弓死气沉沉的面孔惊醒,才发现现在的确下着雨,殿外的梨树枝桠上挂着几枚铃铛, 被雨滴敲出有节奏的叮铃声。
二宝指尖一动, 伏在榻边浅眠的人就跟着醒了。百肢王惊喜万分, 握着二宝的手道:“容昔,你怎么样了, 可还有哪里难受?”
二宝撑着坐起来,发觉右手食指上套着一根红色皮筋, 皮筋另一端则套在百肢王食指上, 凉凉答道:“你不是知道我的血能解毒么,已经没事了。这是什么?”
百肢王去摸二宝的额头, 二宝没躲过, 尴尬地强调已经退烧了。百肢王大大松了口气,这才叹道:“你吓坏我了, 要真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我只能跟着你一起去了。”
二宝几乎习惯了他的甜言蜜语, 也不想作答, 只冷冰冰地重复问题:“这是什么?”
百肢王说:“这是我们以前常玩的游戏,两个人同时向后拉扯皮筋, 一方随时可以松手,没有松手的一方就会被皮筋弹到。”
二宝说:“所以这个游戏的意义?”
百肢王说:“你不觉得很刺激么?既想拉得远一点, 让对方痛, 又怕对方忽然松手,最后痛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