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不知收敛,脸上越来越兴奋。
曾经他只能仰望,连话都说不上的豪门大少爷,现在落到尘埃里只能被他踩在脚底下。
他说着靳然以前怎么怎么样,对比现在的落差,想让靳然难堪,却没发现周围看着他的人的脸上已经越来越嫌恶,也没注意到一个人眼睛里已经在凝聚风暴。
裘郁体内妖气燥乱,被靳然按住了手。
靳然不动声色,心说会说话就让你多说点儿。
他和靳霄的关系现在都知道了,邹健越是说这些嘲讽的话,就越是坐实了靳霄他们做的那些事情。
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队友。
靳霄在一中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人气,被邹健这么一闹,直接打回原形。
不仅忘恩负义霸占别人的家产欺负自己的亲堂弟,还这么理直气壮?
“……以前在学校你不是谁都不搭理吗?现在和蒙斯特学校的问题学生们一起你倒是很合群……啊!”
靳霄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了他小腿上。
邹健震惊地转头:“表哥!”
“让你闭嘴没听见吗?”
“……”
他想息事宁人,靳然没让他如愿:“不用闭嘴,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我现在是挺惨,但是我混成这样,是谁的功劳啊?”
吃瓜群众又是一片唏嘘,对靳然分外同情。
爸妈去世已经很惨了,现在还被苛待,还要被嘲讽。
听着周围人群里的议论声,邹健刚歇下去的气焰瞬间又窜起来了:“谁的功劳,难道不是你自己的功劳?”
“……”
“你爸妈是出去旅游遇到地震去世的,这你能怪谁?要怪就怪你自己,如果不是你提出要去旅游你爸妈怎么可能会出事?你自己倒好,突然又不想去,还捡了条命。”
学校食堂简直就是台天然的扩音器,邹健难听又刻薄的声音在食堂里回响。
靳然倏地蹙了下眉,低头看了看心脏的位置。
他刚刚……心脏好像刺痛了一下。
“我看你就是个灾星,你爸妈就是你自己害死的!”
“……”
邹健说话的同时,靳然脑子里有同样的话在响,但却是女人的声音。
他眉头皱的更紧。
裘郁忽然拉住他道:“怎么了?”
靳然略带茫然地看着他。
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很难受。
邹健的话好像戳到了他的什么痛处。
很快他辨别出了脑子里说他是灾星的那个声音,是邹雁的。
他抬头看向邹健,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以前的小金丝雀明明有绝对的优势,却仅凭他婶婶的几句话就让他逆来顺受了。
他不是不反抗,只是在自责。
难怪他任由别人住进自己家,难怪他受尽欺负却什么也不往外说。
在小金丝雀的心里,他就是觉得爸妈的死是自己导致的。
如果他一开始不提出要去旅游,爸妈就不会死。
因为自责,在被婶婶指责的时候才不敢反驳,才会被引导着,变得越来越自卑。
可他爸妈死在地震中,是一场意外。
食堂里,邹健就和邹雁指责小金丝雀时一样的嘴脸,他见靳然脸色发白,以为自己终于戳到了他的痛处,越发得意道:“老天是长眼的,你爸爸经营那么大一个集团,谁能保证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说不定那次地震就是他们俩的天谴,死了也……”
“啪!”
“啊!”
人群中一阵惊呼,所有人都在听邹健越说越难听的话,几乎没人想到靳然会突然发作,端起他面前一碗冷掉的面汤,用力盖到了邹健的头上。
几乎熬成了糊状的浓汤,迎头从邹健头顶倾泻下来,从他身上滑落洒了一地,汤里还留了几根面条,挂在他的耳边欲坠不坠,看起来还挺Q弹。
离得近的靳霄也受到了波及,被溅了一身的汤汁。
两个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邹健正说得起劲,被当头一碗汤砸得有点懵,他眼珠子差点从眼睛里鼓出来:“你敢泼我?”
靳然:“……”
这话问的,他都已经泼了,这人还问他敢不敢。
稍微有点遗憾的就是,邹健的脑袋太大了,一只碗套不住他的头。
可能他的遗憾表现的太明显,也可能是邹健现在的造型太滑稽,人群里爆出一阵哄笑。
邹健恼羞成怒,直接一拳朝靳然挥过来。
可他身上还有汤,靳然一脸嫌弃地把餐盘举起来挡住溅过来的汤汁,预想中拳头打在铁盘上的声音却没有响。
他头顶罩下一片阴影,一只手接住了邹健挥过来的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