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久廉也不敢强辩,诺诺连声几句,就算了了。
石启贤问了一通话,这才转头问詹掩夫道:“上回说的那个裴继安,而今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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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禾睡醒之后,没有等到裴继安回府,却等来了郭东娘的丫头。
自从上回遇得盛郦娘,她虽然知道郭安南的事情扯不到郭东娘身上,可还是难掩心中尴尬,又兼郭东娘得了父亲送来信,说是郭家三兄妹的外祖母在老家甚是思念外孙女,不得不去往兖州一趟,一来一回,足足花了两个多月。
兖州同京城相隔甚远,郭东娘又不是个爱写信的,况且即便写了信函回京,也不知道当要怎么说,再有沈念禾事务繁杂,实在腾不出空闲去关心别的,因为这一番机缘凑巧,两人就渐渐疏远了一些。
此次接到郭东娘的丫头过来传信,沈念禾倒是有些惊喜,拆开一看,上头只写了点兖州风物人文,又说兖州地理情况,另有买了几个粗陋的泥人,虽然不值几个钱,看起来却十分有趣,特地着人送来给沈念禾赏玩。
那几个泥人当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比起京城泥人张所做,多了几分粗犷的美。
沈念禾取了那泥人出来把玩一阵,这才提起笔来给郭东娘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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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兖州秦府里的郭东娘也在写信。
她没有在自己房中,而是在东边一处小院子里坐着。
与她一墙之隔,里头却听得弦乐之音,乐器声音婉转,又有女子和唱声。
郭东娘只觉得那声音直往自己耳朵里钻。
她自小都不爱听戏,便是听曲听戏时,也更爱那等豪迈之曲,对今日绕着自己打转,好似要自己身上糊一层蜂蜜,再在蜂蜜上糊一层羽毛般的乐声,当真喜欢不起来。只是再怎么不喜欢,也不能就此掉头就走,只好一面忍耐,一面又低头给京中同翔庆军中写起信来。
信才写了没几个字,对面的歌声终于告一段落,有人笑道:“郦娘子这一回定是男胎……”
盛郦娘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人又安慰她道:“郦娘子想太多了,若是郭家有心不认,怎么会特地把你送回兖州来?依奴家看,怕是时机不好,正等机会娶娘子进门罢……”虽然是自己特地选的院子,当日还故意住在隔间,过了这许久,也晓得这墙隔音不太好,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会听到不喜欢的话,可见那厢如此异想天开,郭东娘还是险些将手中的笔杆都捏断。
京城里头龙蛇混杂,又不同于宣州,更不是兖州这等郭家、秦家的根基所在,又兼郭保吉正在翔庆带兵,不知多少人不错眼地盯着他家,郭安南虽然将盛郦娘藏了起来,可是并没有半分用处,没多久,不仅于国子学,外头不少地方就开始有了传言。
郭安南原本气定神闲,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被妹妹同沈念禾撞见,心中实在有些不自在,便特地躲开了两天。谁料得那一日听得有人来报信,说是盛郦娘腹中孩子动了胎气,叫大夫去看,样子不是很顺当,急急就要去小院里看人,只是还门出家门,就被秦家的舅舅堵在了门口。
郭氏三兄妹的母姓秦,秦家虽然比不得郭家好,却也是有门第的人,多少也得些积淀,秦氏嫁给郭保吉虽然没能白头,秦家却不愿意同郭家把这一门亲断了,原本还动过再嫁一个女儿给郭保吉做续弦的念头,只是后来没能做成。
攀不上大的,自然只能捉住小的,一来是出于血脉情分,二来也是想着亲外甥能有一番出息,自然比换了老婆的妹夫来得靠谱,是以自郭安南三兄妹渐渐长大,秦家对他们就越发重视。
秦家大舅舅才转官回京,知道三个外甥就在京中,正要使人下帖子去请,前头帖子才拟好,后头就见得故旧来拜访,两厢契阔一回,对方吞吞吐吐,最后还是好心提点了郭安南的事情。
毕竟是自己亲生外甥,秦舅舅出身也不差,很知道深浅,当即谢过友人,一刻不耽搁,也不顾得旁的,立时上门来找人,堵住郭安南,把厉害关系都说了。
郭安南先还觉得事情不大,半点不肯承认,等到秦舅舅把证据都摆在面前,才老实说了,又道:“我打听过了,她家原是在泸州做官的,只因父亲去得早,又有族人强占家产,没奈何只好入京投亲,其实是个好人家的女儿,出身书香门第,自小也是饱读史书……”
秦舅舅自然懒得理会这许多,只问道:“天下间好人家的女儿多了去,你都要娶回家吗?”
郭安南一时就不说话了。
秦舅舅颇有些没奈何,又道:“若是欢场里的,你眼下已经到了年岁,我也不多管,你情我愿,乐过了也就罢了,而今你既是找了良家,人命也闹出来了,外头传得人尽皆知,我那老熟人听得不对才晓得来回我,到得如此地步,你待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