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她语音他,“你回去罢,喝多了早点睡觉。”
话完不多时,那车就施施然驶离了。
微信里,赵聿生的回复是三个字:
没喝多。
作者有话要说: —
注:沪商银行纯属虚构。
两参或一控:同一投资人及其关联方、一致行动人作为主要股东参股商业银行的数量不得超过“家”,或控股商业银行的数量不得超过“家”。这三个字叫温童魂不在身一晚。
她原以为同赵聿生的交集, 都必须有个各自主观说服的托词。比方想从彼此身体汲取欢愉,刚需利益的钱货两讫,又或者如她所言, 谁喝多了、精神无处托管, 那对方可以暂代收容。
今朝有酒、一晌春梦那种,这样其实在都市更安全。
结果她帮他把托词喂进嘴, 他却不接, 反投报一块溏心蛋。卵黄流#的后劲着实大,大到盖过口中其他真实的食材味道。
温童问苗苗, 记不记得有一回……
当年她去苏大找向程。
本科大三,他各种实验不得歇。白大褂不能穿入食堂, 这是再基础不过的常识。他#为一个拔尖者,那天偏却忘了, 揽着她肩头走进去,迟迟想起大错特错。
温童谑他几个菜喝成这样。
后者笑,是你的出现叫我本末倒置了。
可见赤诚的喜欢是想说就说, 根本不消托词。
“那也不尽然, ”苗苗拆台, “你倒让他现在戳你眼前试试。少年感这种东西嘛, 不保值的。年数越深心动越难,反正我是这样的。”
难在寻到绝对的.,难在安于平庸循序的人生轨迹,难在日复一日的鸡毛里还要咂摸出甘甜……
最最难在,始于怦然。
温童截停她的矫情论调, “说这些,无关缅怀青春,谢谢。”
“那为什么突然提噢?”
“就是因为……”目光逃向邻座, 温童无从开脱。
她想从参照里找找区别,好自由心证,她对赵聿生是边缘在感情之外的感觉。
“好羡慕你。”没头没尾地,她冲苗苗来了这么一句。
“……羡慕毛线啊!温吞水一样淡的生活,还是没个停地考证考公,裸辞了在家当父母的四脚吞金兽,大城市混不下去灰溜溜回乡认命?”
“挺好的呀,平淡是清欢嘛。”
“你这叫饱汉不知饿汉饥!”
温童无奈状,“好吧,发现了。每个人的生活在旁人眼里都是围城,外头人想进,里头人想出。”
多少人认为飞枝头变凤凰的生活,在她看来何其不胜寒。从前攒一枚国子就能获得无限快乐,现在哪怕把扑满倒个底朝天,流出来一大摞的钱,
也没快乐。
“什么都不想了。”温童决定自我麻痹,告诉苗苗,现如今她顶天的愿望只有阿公健康平安,
“终有一日我会回南浔,给他养老送终。”
饭毕二人赶回苏河湾,温童开车的。
一路上苗苗的噜苏二次佐证了得不到即最好的论点,她说饶是我衣食无虞活这么大,也难为情问家里开口,要台车。
说着说着她发现好友表情的异样,于是找补,“但这和骨气不沾边,纯粹是,各人得所得的。”
温童柔和莞尔。
怎么说呢?她好像可以坦然自己价值观的裂缝了。她没那么清高,好物什用多了的确会顺手,会#安理得,甚至得陇望蜀。“残酷得很,经济基础就是决定层建筑。”
“住,”苗苗摆,“已经开始待不住了,腐败一天就罪恶一天。”
“哈!以前每个寒暑假尾声,赶抄#业时你也这么说的,回头不还是照旧撕#业本。”
“那怎么一样呢……”
那时候天塌了指望长辈顶,现在即便天不塌,自己也得双举高高的。
夜放晴,立秋后的气温一层雨一层凉。
沿途租界景,在月光之下漠视众生相,淮海路上多梧桐,冠盖圆且茂,密匝匝站在“快雨时晴”中。
温童莫名想到前些天,大学同学在上海松江将将安居乔迁,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光荣。
他们那个快言快语的导员却在动态下浇冷水:
只有头顶有梧桐树的地方才叫上海。
你该说他不识趣情商低,还是现实本就如此……
这问题讨论不出唯一答案。
到家时很晚了,温童想起两个未取快递要超时,叫苗苗先洗澡,她下楼去拿。驿站老孃孃还夸她今晚旗袍老嗲,天青色,平头罗纺盘香扣,衬得曲线停匀有致。“就是哦,头发盘起来更嗲的呀。”
被夸的人进电梯后,果真把快递落地上,双拢起散发盲绾了个髻。
整理碎发之际,谁料轿门从外被揿开,温童头没抬就从来人的西装裤认出他是谁。她整个怔在那里,赵聿生无声进到边,周身有淡淡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