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突然沉默。
太后便是再愚钝也察觉出了一丝诡异了,只是她还是宁愿往好的方面想:“皇后是不是怨哀家,所以不愿意过来?”
皇上一叹,坦白道:“皇后去了行宫。”
太后陡然一惊:“去了行宫?!几时的事儿?”
“也就今日中午,连午膳都没有用,匆匆收拾了一番去了行宫。”
在案子审完之后,太后便晕过去了,只是皇后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能留下来把案子审理清楚便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再多留一刻她心里都不放心。
“糊涂啊!”太后急道:“你怎么也不知道拦着她?”
“哪里是朕能拦得住的,若真拦下了,只怕她会恨朕。”当初二皇子抱病,皇上就拦着不让皇后近身,后来皇后不也是跟他撕破脸,非去了二皇子身边不可吗?
这一回,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拦着了。
太后捶胸顿足:“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不懂事,她可是一国之母啊,倘若出了事这后宫该怎么办?韩家又该如何?十七虽也是她的孩子,可也不过就与她相处了一月多,怎么就这么离不得他了?”
皇上有心反驳,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后有一句话说错了,眼缘跟情分,压根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的。皇后就是喜欢十七,就是离不得十七,更可况这会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后只怕以后更离不得十七了。
二皇子没有活下来,十七一定得活下来,如此,皇后才不会继续萎靡不振。
安抚了太后,皇上还得处理别的事,此番查抄后宫,查出了许多腌臜的东西,皇后一走了之,剩下的事情都得他来处理,因此不便多留。
太后晕倒一事,赵元祚也是听说了的。
他今日一回来,便感觉到长乐宫气氛不对,前头好像来了许多人,听说连他母妃也一块儿来了。赵元祚想要偷偷溜到前头去看看,可是还没有靠近,便被宫女发现了,不由分说地将他赶了回去。再后来,赵元祚便听说他母妃犯了大事,如今已经被关进的大牢里头,若是赵元邑出事的话,他母妃跟他舅舅一家都得死,即便赵元邑无事,他母妃也必然不会好过。
赵元祚听到这消息哪里还忍得了,当即吵着要去见他父皇跟皇祖母,只是他嗓子都喊哑了却压根没有人搭理他。
到了下午,白安才端着午饭过来了,见赵元祚还在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我的小祖宗,你可省点心吧,要是闹得让太后娘娘听到了,您就完了!”
如今上头的那几个还没有抽出心思来管这位小殿下,若是让他们想起来了,那情况只会更糟。
“怎么会呢,皇祖母肯定会心疼我的。”
“您还以为是在从前呐?如今贤妃犯了事儿,是圣上亲口说要贤妃的命,您还是少闹腾一些吧,免得回头叫圣上看见,将您送人了。”
赵元祚被吓住了,可他还一个劲的摇头:“不会的,父皇不会的。”
“会的,您如今就指望着十七皇子赶紧好起来吧,否则圣上跟皇后都容不下你的。”白安说完,才将饭菜端了过来,“再不许闹了,先吃饭?方才外头嘈杂,连午膳都忘了,奴才也是才让人做力道素膳,殿下快些过来吃。”
赵元祚哪里还有心思吃呢,勉强塞了几口,也只味同嚼蜡。
他现在整个人都惶惶不安,满脑子都是白安说的那句话,若是赵元邑出事儿,他母妃就会死,他可能也会被送人。说这话的,竟然还是他父皇。
父皇不疼他了吗?
宫中到如今还乱成了一锅粥,行宫里头,太医院院正被皇后逼的没办法,只得拿出几个险要的法子来。
皇后听着,又是担心,又忍不住多了些期盼。
期间,韩家几次派人过来打探消息。韩老夫人听说皇后去了行宫,也险些闭过气去。只是知女莫若母,韩老夫人知道皇后心里有多难受,因而也做不来劝皇后回宫的事儿。韩家又一面赶紧去民间找些厉害的大夫,看看里头有没有人对治痘疮有些经验的,搜罗了之后赶紧往行宫那里送去。
一时间,京中上下都在盯着行宫这一处。有人盼着赵元邑能挺过去,也有人指望着他能一命呜呼。
晚些时候,皇后又进了屋子里头照看十七。
赵元邑下午睡了一会儿,可他身上实在是太难受了,睡也睡不安稳,折腾了这么久还是痛得很。
皇后坐在床边,按着赵元邑的手,不让他乱抓。
也不过就是一天的功夫,皇后脸上竟然有了显瘦的迹象。
赵元邑知道母后在担心他,他不忍心叫她为自己担心,犹豫了许久道:“母后,我这病过两天就会好的,您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