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知道他这是在讨好自己,可心里憋着气,又岂会这么轻易让他过了?
一连好多日,未央宫里都能看到十七皇子在皇后那儿鞍前马后,皇后娘娘要什么十七皇子就递什么,做完之后又可怜兮兮地盯着皇后看,别提多叫人心软了。
当下,赵元邑便学着茯苓泡茶的手势,给皇后泡了一壶茶。他试了试水温,觉得不烫了才端到皇后跟前,给皇后倒了一杯。
只是皇后却没喝他的,只让茯苓再去泡一壶。
茯苓看着赵元邑,投过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她也不知道娘娘肚子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只是娘娘的意思她不得不从。
赵元邑失落了一会儿,又巴巴地问:“母后您想要吃什么?吃果子吗?我给您削皮吧。”
说着,他便立马跑去拿了一个梨子,开始笨拙地削起了皮。赵元邑记得,他母后特别喜欢吃这种小小的贡梨,因为这贡梨不仅甜,还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儿。赵元邑削完皮之后,又兴致冲冲地呈给皇后。
皇后依旧没理会他,捏着一颗葡萄慢慢地剥了了起来。
赵元邑蔫了一会儿,然后又打起精神,自言自语:“那我给母后剥葡萄好了。”
周围宫人看着都心疼。
说实在的,十七皇子一开始来他们未央宫的时候,可听话了,可太听话太懂事,反而失了一份孩子气,如今这样,倒是叫她们终于觉得十七皇子是个六岁孩子了。
赵元邑生的好,旁人见着他便多了一份喜欢,如今看他这样诚心诚意地讨好,心就自然偏向他这一边。
一时间,皇后跟前伺候的,竟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都替赵元邑说话,就连进宫来的韩老夫人,也是一连责怪起了皇后,埋怨她不懂心疼人。
人家小殿下多懂事儿啊,这小模样是个人看着都心疼。
皇后:“……”
原来在她母亲那儿,她已经不是人了吗? 皇后谁的话也不听。可实际上,皇后也不过当时在行宫的时候气得狠了,等回了宫里之后气性就慢慢消下去了。这些日子十七小意讨好,皇后已经没了什么气性了。晾着他这么久,其实也不过就是让他反省,皇后气他,也气自己。
若是狠狠心,直接将他撵出未央宫倒也没有这么多的事儿,可若她真能狠心的话,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动作了。
人都是这样,相处了便舍不得,哪里是赶走就能赶走的呢?只是摆了这么多天的冷脸,也不能说原谅就原谅,更可况这小子也确实做错了。皇后的冷脸在见到赵元邑递上亲手抄写的十来本《孝经》的时候,微微松动了一些:“你也知道写孝经?”
“儿臣不孝,所以只能借着抄写《孝经》来反省。”
皇后轻飘飘一句:“你如何不孝了?”
赵元邑小声:“儿臣不该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不该以身试险,最不该的就是瞒着母后您了。”
“还算有些长进。”
茯苓不知道他们母子二人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看这情况便知道殿下这关就快了过了。
她连忙走过来扶起了赵元邑:“殿下懂事,何止这一点长进,听说张太傅这些天已经夸了殿下好多次了,可怜殿下不仅孝顺,读书还用功,不是常人能比的。”
赵元邑朝着她笑了笑,算是谢过了茯苓的好意。
茯苓也不打扰他们母子俩人说话,欢欢喜喜地回到了边上,只是那一脸的笑意怎么都遮不住。
赵元邑也是。
直到,他们看着皇后踱着步子去了博古架,从上面抽出了一根戒尺。
“错了,就该认罚是不是?”皇后笑着看了赵元邑一眼。
赵元邑双手抽搐了一下,又想起之前被打的事,小脸一垮,认命伸出一只手来:“是。”赵元邑被打哭了。
这当然很丢人了, 赵元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也什么哭, 大概是这两天心里为之慌乱的事终于尘埃落定了,又或者是庆幸母后终于原谅了他,所以忍不住就哭了。
可是在别人眼里,他就是被打哭了的, 这可把茯苓她们给心疼坏了。也就皇后娘娘狠了狠心,足足打了二十多下才收手。
错了就该被罚, 容不得一点讨价还价,这是皇后的做事原则:“往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赵元邑保证。
“只此一次,若是再有下回——”
“再没有了!”
“但愿如此。”二十戒尺下去之后,皇后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给赵元邑, “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读书!”
赵元邑擦了擦眼泪, 连忙跑去他的桌案前头。
他已经好久没来这儿读书写字儿了,可如今一坐下,才知道这桌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可见这桌子日日都有人擦拭。他之前摆在上面的书也好好地放着, 一点都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