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冷眼看着自家弟弟如此心切:“你怎么就这般看中他?”
“这宫里只这么几个皇子,十三十四与十八皇子是什么资质,阿姊您又不是不知道,唯有十七殿下是个聪慧的。且他幼年失母,孤苦伶仃的,叫人如何能不心软?阿姊你说句老实话,你对着十七皇子的时候,就没软过心肠?”
皇后心里已经松动了,可她就不是个会服软的人:“收起你那同情心吧,这孩子可不需要你来同情。”
韩侍郎不明所以:“为何这样说?”
皇后看了他一眼,没有明着说。反正她也知道即便自己说了,对方也不会相信的。那孩子连贤妃都能扳得到,又哪里需要旁人同情他?
皇后欲言又止,可韩侍郎看的却很不乐意:“阿姊,你这分明就是先入为主,对十七皇子抱有偏见。”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皇后心里乱糟糟的,就是不附和。
“真不能让他一直住在未央宫了?”韩侍郎厚着脸皮又追问了一句,“这孩子失去了生母,年纪又小,再没有别的地方能够比未央宫更合适他的了。即便只是寄住也好啊,哪怕是没名没分的,总也好过别的地方啊。”
皇后一边往前走,一边慢慢地回他:“如今贤妃都已经关起来了,也奈何不了他。”
意思是即便如今去了别的地方也一样。
可韩侍郎却反驳:“贤妃只是暂时被关住了,难保圣上课太后不会向着她。”
“往后住的又不是甘露殿,是别的宫里。这宫里其他妃嫔都聪明,不像贤妃那么蠢,都知道好歹的。”
韩侍郎凉凉道:“蠢如贤妃都能背着你们苛待十七皇子苛待了两年多,换了一个聪明的,岂不是要连性命都丢了?”
“……”皇后沉默了。
这话说的皇后根本就回不了,事实也是如此,贤妃那么蠢,他们都被贤妃蒙在骨子里头,要是换了一个聪明的,那……还真难说。
韩侍郎见皇后被绕进去了,连忙道:“阿姊,十七皇子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即便他真坏,你也总得让他有个改正的机会吧,何必还没开始就先一棍子打死呢?你一个人住在未央宫里头也实在寂寞得很,有个人陪着岂不更好?你就先放下心思来,看看十七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等了解了之后再想想到底要不要养他。若从一开始就抱着偏见去看一个孩子,那怎么看都是错。”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
韩侍郎继续:“再说了,父亲跟母亲也一直对你多有担忧,生怕你在宫里过于孤单。上回我回去跟他们说了十七皇子的事,他们虽说也觉得麻烦,却也是真心盼着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你跟前。你便是不为了自己考虑,也得为他们考虑考虑吧,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何苦再给他们操心呢?人总归是要往前看的,便是二皇子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啊。”
皇后移开了目光,转而看向别处。她又何曾想一直这样呢?只是,她意难平。
韩侍郎本来不想说这句话,可是如今他也不得不说了:“那孩子,跟二皇子还真有点像,阿姊你觉得呢?”
韩侍郎自打头一次见面,便觉得这两人有点像了。
这回皇后没有再反驳了。
韩侍郎也是点到即止,之后便再没有继续揪着这话说下去了。
韩侍郎也不过就跟着皇后走了一截,哪怕她是皇后的亲弟弟,也没有跟着他一块去未央宫的道理。所以走了一截之后,韩侍郎便回过身,摸了摸赵元邑的脑袋,便准备出宫了。
皇后站在原地,目送着韩侍郎走远。
赵元邑站在她身边,也是目光相送。看着韩侍郎的背影,赵元邑突然想着,这是他母妃去世之后对他最好的一个人了。
不求回报的那种好。
两个人看着的都是同一个人,且皇后看得清清楚楚,她从小十七眼里头,看出了依恋。
“你的字是跟着谁学的?”半晌,皇后突兀地问了一句。
赵元邑道:“没有特意跟着谁学,都是临摹字帖的。”
系统给了他字帖,他就学了。
茯苓看了看皇后。当初二皇子也是跟着字帖练的一手好字,她都能想得到的事儿皇后又怎么想不到呢。
“走吧。”皇后开口,先行了一步。
赵元邑亦步亦趋地跟着。
兴许是韩侍郎的那些话,勾起了皇后埋在心里头的那些事情,皇后竟恍然想起,许多年以前她身后也跟着丁点儿大的小身影,无论她走到哪儿,他都跟着。
回了未央宫之后,茯苓之前给赵元邑选的宫人也到了。
一共四人,两个太监两个宫女,两个太监,一个叫福临,一个叫喜来,赵元邑只瞧了一眼之后便扔给李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