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如何面对父亲?
她该如何面对家族?
一个又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被伽利掷来,将菲尔洛丝逼向了绝境。
她一言不发,浑浑噩噩地转身,直直地前行直到一头撞碎了玻璃,倒在了玻璃碎渣之中。正如她的美梦一般,全数破碎,碎片扎人,疼痛深入骨髓。聚会于晚十一点结束,伊零早早离场,前去见一面他的“老朋友”奥尔登。
奥尔登早早交代了自己帮助迪亚洛家族的目的,并且带来了芙纳跳楼的消息。这表示艾凌天已经开始行动,远在国外的伊零不知道何时会受到波及。
这次他见奥尔登,是为了在左熙看不见的地方亲自解决他。他带上手枪,来到家族用来关押叛徒的水牢,命令看守的人全部退下,并不准许任何人进入。
他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芙纳的管家,内心模糊地告诉他,这是逼迫他跳楼的主谋之一。
伊零恍惚间在密封的监狱里感受到了傍晚吹拂的清风,看到了自己倚靠在窗边的画面,连忙摇了摇头。
“你当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跳下去的呢?”
奥尔登肆意地释放自己的异能,毫不留情地攻击伊零内心最脆弱的地方,然后发出了切声。若是艾凌天没有删除s。n。p伊零有关他的记忆,他或许可以让这害死小姐的贱人跪下来。
“我只要踏出那一步,左熙就会活的好好的……”伊零仿佛看到五年前坠落前的画面,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遥远的天空,从未注意那望而生畏的高度,怀着希望张开那生前无法张开的蝶翼,透明化地死去。
“即使让我再选一次,我也不会退缩。”伊零露出自信的微笑,给手枪上膛,对准了奥尔登的脑袋,“我知道你在身上绑了炸弹,但似乎是定时的,还有五分钟。”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你所生活的人生,你所深爱的左熙,不过是……”
伊零扣动了扳机,沉默了一会儿后将尸体投入了深海。
蓦地,伊零将手枪掷向水中,背对着水牢抱头蹲下,将脸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他碎碎念着一遍又一遍的好恶心,然后在炸弹爆炸时捂住了耳朵,有些疲累地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他原本要说什么的,是有关左熙的,我却因为意气用事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信息。”伊零拍拍自己的脸,装作无事发生过地想拉开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又忽地喃喃道,“我没必要听那些废话的,总觉得如果让他讲下去,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伊零拉开门,便看见左熙一直在旁边等他。左熙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似乎在查看自己的邮件,那样入神的模样透露着成熟男人的稳重,让伊零痴迷不已。
他望着他沉思的模样呆了半晌,忽地有些头晕。
他在聚会上为了增强异能张开了蝶翼,吸入了些许鳞粉。另外,他没来得及清理,大腿上传来有黏糊的东西滑下的怪异触感。
“零?”
左熙好像瞬移到了自己的身边,伊零使劲地眨眨眼,好像有白花花的胸膛在自己的面前晃动。
“想睡觉……”伊零虚弱地说道,体力不支地瘫倒在左熙的怀抱里,他舒服地发出一声呼声,“有你在真是太好了,熙,喜欢。”
左熙没有回应,将伊零轻松地拦腰抱起。他顺着伊凡的指示一言不发地朝伊零的住所走去,自言自语道,声音竟有些哽咽:“瘦了好多。”闷热,冰冷,精神如蝶翼般蔫蔫的,他似乎是发烧了。蓦地,似乎有一双女人的手覆上他的额头。
伊零疑惑地眨眨眼,想看清这个女人的模样,虚幻缥缈的似幻影一般,他看得不真切。耳边忽然传来哥哥的调笑声,那只小小的手刮了下自己的鼻子。
“零又生病了,没哥哥照顾就是不行呢。”
女人轻拍了一下调皮的孩子,抚摸着伊零的头,安抚道:“妈妈和哥哥都在,不用担心,一会儿就舒服了。”
妈……妈妈?
好遥远的词汇。
“妈妈给你做了粥,加的不是虾仁,是切成虾仁形状的胡萝卜!”突然放大的夸张声音在一记拍打中逐渐淡去,调皮的哥哥总是被妈妈教训。
“零很乖,张嘴。”
伊零微微张开嘴,望着那逐渐垂下的黏糊白粥,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清晰。他眼睛一亮,总算是将母亲的轮廓描绘出来。
他的母亲,留着乌黑的长发,直至肩膀卷成淑女的麻花辫。眼睛柔和有神,内里是偏褐色的瞳仁。从记忆深处苏醒的梦,让他睡得格外舒坦。
不过他也是时候醒了。
伊零眨了眨眼,发现母亲真的存在。他出神地望着床头柜上的合家福相片和那碗热气腾腾的粥,一时间哽咽地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