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亚正在回短信,冲他比个“OK”的手势。
唐蘅趴下,闭眼,几乎一秒就睡着了。
还有半个小时下课,按说他不会睡得太熟,但或许是小老头的声音实在过于催眠,他不仅睡得很熟,甚至做了个梦——梦里李月驰成了这门课的老师,捧着一本《社会学原理》站在讲台上,语气冷淡地说:“现在开始点名。”唐蘅在梦里想,这个梦还挺逼真,因为李月驰穿着的就是早晨见面时的衣服,黑T恤,深蓝牛仔裤,前天他刚理过发,两鬓推得薄薄的,干净利落。
唐蘅看得移不开眼,又有点吃醋,对蒋亚酸溜溜地感慨:“李月驰肯定很招女生喜欢。”
蒋亚说:“得了吧!哎呦你看他那个表情,好凶啊,你们学校的老师都这么凶吗?”
唐蘅反驳:“他不是凶,他那是严肃。”
话音刚落,讲台上的李月驰就抬头看过来,目光冷冰冰的。紧接着他开口了,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因为上课睡觉错过点名的同学,算作旷课。”
唐蘅一愣,刚想开口辩解,李月驰又说:“尤其是你,唐蘅。”
“哎——唐蘅!唐蘅!”
唐蘅猛地睁开眼,就见蒋亚顶着红色卷毛凑在跟前,正冲他咧嘴笑,露出一溜大白牙。
“点名呢!”蒋亚说。
“哦……”唐蘅还是不太清醒,只觉得教室的灯光更暗了,难道待会儿有暴雨?
蒋亚冲唐蘅挑挑眉毛。
唐蘅:“干嘛?”
蒋亚不答,又做出一副歪鼻子斜眼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猥琐。
唐蘅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蒋亚的表情似乎不是对他做的——唐蘅缓缓扭头,看到一件黑T恤,就是梦里那件。
抬头,对上李月驰波澜不惊的目光。
唐蘅:“……”
蒋亚笑嘻嘻道:“这是李老师,咱们这门课的助教。”
唐蘅:“啊?”
李月驰举起花名册,淡淡地说:“再强调一遍,因为上课睡觉错过点名的,算作旷课。”
唐蘅讪讪地“哦”了一声,然后听见其他学生的低笑。
李月驰转身走回讲台,唐蘅心想,怪不得会梦见他点名。不过按理说助教都能提前看见学生的名单吧?也就是说李月驰早就知道他在这堂课上,却没把这事告诉他?
要点名了也不提前把他叫醒,就这么公事公办?还说什么睡觉的算旷课……算了,反正就是一次点名,旷课就旷课吧。能和李月驰上同一门课,已经是天上掉馅饼了。
唐蘅一边想,一边抬头看向李月驰,只一刹那,两人的目光于空中交汇。然而下一秒,李月驰收回目光。
“唐蘅。”他忽然叫他的名字。
“啊?”怎么,上课睡觉还有额外惩罚?
其他学生又窃笑起来,唐蘅正纳闷,听李月驰说:“卢俊。”
“到。”
“林天天。”
“到!”
唐蘅:“……”
点完名,小老头布置了作业,宣布下课。学生们稀稀落落地走出教室,唐蘅坐在座位上没动,他看着李月驰关掉教室的多媒体,把U盘递给小老头,和他交谈几句,把他送出教室——然后又折回来,径直走向自己。
蒋亚吹声口哨:“你们俩挺刺激啊。”
唐蘅说:“滚。”
蒋亚起身拍拍屁股:“好嘞,爸爸去楼下等你。”
教室里只剩下唐蘅和李月驰,周遭一下子变得安静。唐蘅朝前后门看看,确定没有其他人,才伸手攥了一下李月驰的手,忍不住笑着说:“你怎么来做助教了?”
李月驰说:“来检查你有没有认真听课。”
唐蘅有点不好意思:“哎,今天是意外情况……”
“早上起太早了?”
“不是!”唐蘅连忙否认,“昨晚睡晚了,有演出嘛。”
“嗯。”
“十二点才结束,然后和他们去万松园吃宵夜……”唐蘅又忍不住碰碰李月驰的手臂,“以后这门课的助教都是你?”
李月驰直接抓住唐蘅不老实的手:“嗯,上午唐老师给我安排的。以后你没法睡觉了。”
“你在这我还睡得着啊?”
李月驰笑了笑,没说话。
“你早点和我说,我刚才就不睡了,还少一次旷课……”其实唐蘅压根不在意,但对着李月驰,就是忍不住哼唧两声,“好严格啊,学长。”
李月驰无辜道:“刘老师规定的,不关我的事。”
“噢,那好吧。”
李月驰停顿几秒,低声说:“下不为例。”
“嗯?”
“你的名字我点了两次。”
唐蘅直接把花名册从李月驰手中抽出来,发现在自己名字的那一栏,李月驰只勾了“出勤”。汉大的花名册分为“出勤”“缺勤”“请假”“其他事由”四种情况,按理说李月驰第一次点他名字的时候他在睡觉,错过了,那时李月驰就该勾上“缺勤”。第二次点名时他醒了,李月驰应该把“缺勤”划掉,再勾上“出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