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一本无法翻阅完的书籍,每当她觉得已经有点了解他的时候,他却在她面前显现出全新的内容,是一个神秘的、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希尔喜欢最复杂的人,也喜欢最简单的人,更喜欢矛盾的人。
太宰治很矛盾,所以她很喜欢。
望着他跃跃欲试的神色,希尔终于轻声说:“是阴暗面凝结的黑泥,闷郁得要压到头顶上的阴影。有人误入的话,会被恐惧透过深邃的黑暗缠绕,深深地陷落在无底洞般孤独的黑暗里……”
是个不容易交朋友的人呢。
某种程度上来说,太宰治和森鸥外本质有些相像,但是森鸥外退了一步,选择了绝对的理智。
“诶?听起来和森先生很像呢。”太宰治不满道,“希尔酱就不能分析一下我的弱点或者心愿吗?”
希尔眨眨眼,“弱点或者心愿?好哦。”
“……你害怕又渴望着,有人能把你拉到这个世界。因为你不想死也不想一个人呢,你想活。”她娓娓道来,语气像是在讲述一个无足轻重的故事。
“不过世人都在努力提升活着的质量,你却死磕在活着的意义上呢。”
他游离在世界边缘,总是与真正的世界失之交错,可能他自己也在认为——到死也无法真正的活着。
太宰治轻声道:“那么希尔是怎么看待活着的意义呢?”
她怔了怔,“诶?……要我来说……活着,其实并没什么意义啊,事物本身有存在的价值,但没有意义的存在,意义只是人对事物的一种情感赋予,简单的来说意义是唯心的。”
“所以哒宰一直这样保持着不变的态度和想法,是没办法找到活下去的意义的。”说完希尔肯定的点点头。
车子里的温度忽然骤降,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又缓缓回温。
希尔不由得疑惑地望向太宰治。
比起之前,现在的他前所未有的像个孩子、被突然拿走玩具的孩子。
他眼眸干涩的像是堆满了枯叶,神色复杂的看着希尔,一时间车内极为安静,良久,他才极为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唇瓣轻启似是要说些什么。
“……到了。”坐在前方的司机打开车门。位于横滨中心的一等地带,拔地而起的大厦在灿烂的阳光下使人联想到风水画里骨瘦嶙峋的奇峰。
而同种规模的建筑共有五座,最高的那座在其余四座大厦的簇拥下如同坐在高高王座上俯视睥睨自己领地的王者。
希尔望着这高耸入云的建筑群,愣了愣,黑手党不是违法组织吗?
但这种横滨地标一样的显眼建筑作为总部……是不是有点不对。外来者肯定会当做旅游胜地一样观摩拍照的吧?
“这是横滨独有的特殊风景线哦,小希尔。”太宰治慢悠悠跟上,笑吟吟的解释道。
“……”
行吧。
路过身姿挺拔、面无表情的穿着黑西装的守卫,从被擦的完全透明澄澈的玻璃自动门进入其内。
首先映入眼帘的的是开阔的大厅,前台站着一位笑容甜蜜的接待小姐。
不过而更为显眼的是——
前台的内嵌墙上镶嵌着巨大的英文“Mori Corporation(森氏会社)”,其上还有一个更为巨大的代表“森”这一姓氏的“M”字符。
如果不是门口持-枪且一脸凶相的安保人员的话,真的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和正规的大公司一样。
这时旁边的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
“希尔酱!欢迎来到港口黑手党。”
黑色的高定修身风衣勾勒出他削瘦的腰肢,肩上挂着一条红色围巾,内衬一套笔挺的马甲西装,长筒靴踏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平时都随意用手揽到脑后的黑发梳理的整整齐齐束在脑后,光洁的下巴没有残留一点胡渣痕迹,浑身散发着威严的属于成年男性的韵味。
而且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希尔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林太郎,好像是年轻了好几岁,突然看起来一副正经的样子。”她眼睛亮闪闪的,想了想,又接一句,“果然是‘马靠衣装,人靠鞍’呢。”
之前听过的话,刚好拿来学以致用。
森鸥外:……人靠鞍??
“噗——”太宰治肩头耸动,直接笑出声来,一点也没给森鸥外留面子。
一边的森鸥外一脸幽怨,把刚刚堆积起来的威严丢了个干净,“希尔酱~为什么突然说我‘看起来’好正经的样子?难道我平时在你眼里都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吗?”
“可是……你平时正不正经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吗?”希尔疑惑的反问,他是不是对自己日常生活中的不着调的样子有些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