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你的伤,别再裂开了……”
孟旷意犹未尽,在她额颊上留下细碎温柔地吻,最后靠在她怀中,听着她的心跳,亲密相依。穗儿用面颊蹭着她的发顶,手无意识地拨弄她的耳垂。二人沉默地温存了片刻,穗儿才催促道:
“好啦,你今夜不歇了吗?快去睡。不睡,伤怎么好?”
“你尚未洗漱擦身,我帮你。”孟旷道。
“我又没受伤,自己来就好,你早些歇下。”穗儿红了脸,她还是不想让孟旷看到自己的身子。
孟旷不情愿,就是抱着她不撒手,穗儿真是拿她没办法,想来即便她听话到床榻上去,自己也是不能放心的,算了吧。
“那……你帮我擦擦背罢……”穗儿羞赧道。
“嗯!”孟旷忙欣然点头。然后起身殷勤地为穗儿兑热水搓毛巾,穗儿只能学着方才孟旷的样子,除了上半身衣物,将衣物捂抱在身前,将长发偏捋在肩头,露出后背来。此时她一张容颜透红,当真是秀美不可方物。孟旷只觉得她当真美若天上的仙子一般,怎么会下凡到了人间,还成了自己的妻。
“莫看了……”孟旷一直盯着她瞧,穗儿不禁羞赧嗔道。
“你太好看了……抱歉,我动作快,不能让你着凉了。”孟旷忙将搓好的热毛巾抚上穗儿的后背。
直到此时,她才注意到穗儿的后背,那布满背部的烫伤伤疤,蜕皮后新生的皮肉与旧皮肉显出明显的色差与褶皱,还有不计其数的鞭痕、笞痕。孟旷握着毛巾的手颤抖了起来,竟不敢再擦拭下去,仿佛只要她一动作,穗儿就会疼一般。
“很吓人的……还是我自己来罢……”穗儿明白,她一定是被吓到了,这样丑陋的身子,她瞧见后该多失望呀。穗儿心中凄惶,这就想将衣服穿好。她唯一自卑的就是自己的身子,最怕的就是所爱之人凝视自己丑陋的身躯,这会让她想起自己曾经经历的苦难折磨,自惭形秽,痛且愈悲。
却不曾想下一刻,她却被孟旷从后整个拥入怀中,她温润的唇瓣印在了穗儿的背心。穗儿不禁绷直了脊背,昂首咬唇,自灵魂深处发出一阵颤栗。孟旷凑进她耳畔,蹭了蹭她的发鬂,在她耳边低沉又认真地说道:
“我们家穗儿是最美的,那些欺你之人留下的伤疤,是你顽强聪慧的印证。我不会觉得吓人,你自己也不许这般想。没有人会嫌弃你的身子,你在我孟晴眼中永远是最完美的。”说罢,她开始为她轻柔地擦拭身子。
谁说这人不会说话的?她可太会说了。
穗儿不禁弯起唇角展露出欣然的笑容,泪水却滑过面庞落下,打湿了捂在胸前的衣衫。二人亲昵无间地洗漱完毕,收拾停当,窗外天际已然发白了。孟旷虽然极力挽留穗儿在自己屋内同榻而眠,可在穗儿的坚持下,她还是不得不依依不舍地送穗儿回了她自己的房间。穗儿说毕竟她们这是在别人的地头上,在别人眼中她们又是异性,“男”未婚女未嫁,同处一室还同榻而眠,让人瞧见了这实在是不好。穗儿倒不是多么在意自己的名声,她是在意孟旷的名声,她到底是赫赫有名的锦衣卫十三太保,穗儿不希望因为私人生活的问题,而让孟旷的仕途有影响。
三月初五这一日,孟旷天亮才睡下,时辰近午才迷迷糊糊地醒来。虽然左肩的伤痛一直在折磨着她,但她还是在过度疲劳、缺眠少觉的双重作用下,昏睡了很长时间。此间她一直维持着向右侧卧的睡姿,醒来后脖颈肩背都有些僵硬了。起身后,她艰难地活动着肩背,思绪缓缓浮起。她素来很少会在不熟悉的地方睡得这般深沉,但这一夜不知是不是因为初尝爱情的滋味,身心松弛愉悦,又或者是白玉吟在这客房内点的香有安神的作用,她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醒来后孟旷就感到腹内一阵饥肠辘辘,这才想起来自己自昨日午后起就没吃过东西。她起身洗漱,昨夜穗儿为她清洗干净的裹胸布和背甲眼下都已烤干了,她一一穿上身,那身染血的锦衣卫制服孟旷没有再穿,而是换上了白玉吟给她的那一套男装。
昨夜没在意,今天孟旷才察觉到这套男装之名贵华丽。内里的衬衫是夹棉白缎的交领衫,一上身就十分贴身温暖,外罩袍是靛蓝锦缎面暗绣麒麟云纹的团领袍,又厚实又气派,这个规格起码是皇亲国戚才能穿的制式。孟旷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穿上身,但若不穿她就没衣服穿了,想来想去她还是将衣服穿上,并想着一会儿再去问那杂役要一套朴素点的衣服,给些银子就是。许是昨夜太晚了,匆忙间拿错了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