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话说回来,那日在天津卫,白玉吟又为何会将炸糕递给她吃?也许是她本也觉得要做戏,才会这般;也许是她本就性格温和体贴,只是出于照顾“小姑姑”的好意。不论是哪一种,孟旷都觉得自己可能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她或许当真得将“娥皇女英”的谎言继续圆下去。
她们于临清城中的一家客栈落脚,因郭大友要访友,他们会在临清停留两日的时间。在客栈分房入住,郭大友与孟旷一间,吕景石与韩佳儿一间,孟暧、穗儿与白玉吟一间。郭大友落了行囊,就牵了马出客栈访友去了,今夜他不会回来。孟旷的任务是留下来保护其余人等。
吕景石携着韩佳儿出客栈去外头游街玩耍,孟暧与穗儿身子都不舒服,打算留在屋中歇息。孟旷入了屋陪妹妹和穗儿,白玉吟则打算先去借客栈的厨房熬阿胶给孟暧和穗儿服下,她二人兴许会好些。孟暧和穗儿不愿麻烦她,可她却笑呵呵道:
“你们都是我妹妹,我当姐姐的照顾你们,怎么还拦着我呢?没事,我很快就熬好了端上来。你们俩身子虚,好好养着,别操心。”
说罢便拿了一包阿胶下了楼去。
“唉,白姐姐真是个特别暖心的人,这些日子跟她相处,真是处处体贴周到。每次想到她的身世,我这心里就泛疼。你说这好人怎么就没有好报呢?她的命是真的苦。”白玉吟离去后,孟暧感叹道。
“晴,你二哥当初赎出她来,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世背景罢。”穗儿问道。
“嗯。”孟旷点头。
“可是,你二哥这些年都在查你父兄的事,又为何会查到白玉吟的事情上去?白玉吟父亲是因为揭发潞王而牵累家中遭难,难道说你父兄的事与潞王也有关系吗?”穗儿蹙着眉思索道。
“也许二哥确实查出了什么,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从未与我们提过。”孟旷望了一眼孟暧,孟暧也摇头,她们当真完全不知白玉吟的存在,更别说白玉吟身世是否牵扯到自家的血海深仇了。
“你们就不打算问一问她吗?”穗儿道,“也许她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我们。”
孟旷愣了一下,孟暧则问道:“小穗姐,你为何会这么说?”
“她还藏着那个可以牵制潞王的账簿呢,可她也并未告知我们所在。当然,我不是说她什么事都必须要与我们说,可这明显能证明她还隐瞒了不少事。”穗儿道。
“许是郭大友在,她不好说罢。趁着这会儿郭大友不在,我去问问她罢。”孟旷站起身道,“潞王的人还在追捕她,放她一个人在楼下不安全。你们在屋里等着,我下去看看她。”
孟暧与穗儿点头,孟旷便出了屋,下楼去寻白玉吟。她一路穿过客栈前厅,刚一踏入后院,忽闻“啪啦”一声碗碟摔碎的脆响,后院的厨房中突然传出了白玉吟的惊呼声。孟旷心头猛地一跳,忙冲入了厨房。就见厨房内,白玉吟正被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从后抱住,她死命挣扎,却被纠缠不休。那男子青天白日喝得醉醺醺,敞怀坦胸,模样猥琐至极。满面痴笑,双手在白玉吟身上胡乱摸着,口中直呼“美人,与我来罢。”这厨房内不知为何只有白玉吟与他二人,其余厨工皆不见踪影。
顾不得那么多,孟旷急忙冲上前去,一把拽住那猥琐男子的手臂,狠狠反向一扭,就听到令人牙酸的骨折声,那男子顿时疼得惨嚎起来,无法反抗,只能顺着劲道被孟旷从白玉吟身上揪了下来,孟旷抬脚一踢他膝窝,猥琐男子双膝狠狠砸地,又是一声痛苦无比的惨嚎。
孟旷最后拽着他头上的发髻,直接把他往一边墙上狠狠撞去,一声闷响,这厮便彻底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二嫂……你没事吧。”孟旷出声问道。
下一刻,白玉吟就扑入了她怀中,紧紧地抱住了她。孟旷身子一僵,下意识想要推开她。可听闻她抽噎的泣音,感受到她因恐惧而颤抖的身躯,孟旷心间一酸,缓缓抬起手来轻抚她后背,安抚道:
“别怕,没事了。”孟旷本以为白玉吟是因为恐惧而下意识扑入她怀中,却不曾想她安抚的话音刚落,腰间就被白玉吟掐了一下,只听白玉吟闷在她怀中悄声道:
“晴妹妹,你且不要说话,安静听我说。我方才下楼后察觉这客栈有些不对劲,后厨只有一个厨娘,告诉我煎药罐子在何处后,她就出去了,多一句话也不说,这后院也无任何杂役做工。你打晕的这个胖男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实在不明白他闯入后厨的原因。也许有人在暗中监视咱们,你方才出声说话已然危险,切莫再开口。暧妹妹、穗儿妹妹都不可再唤我‘二嫂’,要千万小心。这客栈是郭千户领我们入住的,临清是他相熟的旧地,也许这一切是他安排的试探。是要考验你我真实的关系,我假意与你亲密,希望你能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