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修非常惊奇,押镖这个行当近两年不知从哪儿萌芽发生,居然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黎许鸣是岳石会中少有的锦衣卫,调查潞王立了功,被组织彻底信任接纳。但不幸的是,白先石还是出事了,潞王、唐福安勾结东厂中官张鲸对他发难,组织没有办法救他,成员们都感到异常无力与悲恸。潞王的罪证烧毁了,组织只能筹谋再寻机会反击。
多年后,黎许鸣又引荐了其他锦衣卫加入,奈何连名单都还没送到组织内,就出事了。彼时正逢张居正家中被籍没,有一个掌握了张居正遗留关键信息的小婢女,名唤李穗儿入了诏狱。黎许鸣为了营救她,把自己也陷了进去。当时消息闭塞,黎许鸣联系不上组织的其他成员,他只有依靠他的老朋友戚继光之子戚祚国,打算将李穗儿送到登州卫去。彼时戚祚国袭登州卫指挥佥事,会在那里接应。为了完成这件事,他诈死,并委托另两位锦衣卫——孟裔与其长子孟旭护送李穗儿。奈何这件事被张鲸、汪道明率先得知,他们放出假消息,误导唐福安将李穗儿当做了白玉吟,派追兵追杀。最后张鲸、汪道明得渔翁之利,借此事迫使唐福安失势,南镇抚司大换血,并且将李穗儿夺走。组织后来好不容易通过南衙一个名唤方铭的锦衣卫查找到李穗儿下落,并将她送入宫中避难。
真相查明了,事情绕来绕去竟然又绕了回来,而孟子修的内心深处某些美好的愿景与期盼,已然支离破碎,彻底崩坏。若他的父兄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死,死的就实在太冤了。他的内心无着无落,竟一时之间,完全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在麻城逗留了一年半的时光,跟随李贽修行心学,随后在李贽的介绍下,又离开了麻城,赴川蜀、江西、福建和浙江,连番拜访几位组织的成员,都是当世名流翘楚,与他们坐而论道,叩问己心。
随着潞王对他的追捕放松,他也终于能与京中的家里取得联系,但信中他依旧采取避讳的态度,只字不提父兄血仇的真相。他在等待时机,若时机到了,他就要回京,与妹妹们重逢。而这段时间,他也始终关注着白玉吟的动向,覃兆与他取得联系时是他离开南京后三个月,彼时白玉吟已经悄然离开成贤街小院去寻他了,覃兆短时间之内也没办法寻到她。孟子修彼时心急如焚,坐卧难安,近乎陷入崩溃的境地之中。后来与覃兆联系了几回,终于在万历十三年的年末,覃兆于京城内部传来消息,说是寻到了白玉吟的下落,她居然出现在了京城的青楼添香馆之中。这添香馆是潞王的产业,她许是与潞王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孟子修思来想去,挣扎了很长时间,最终不曾露面去见白玉吟。他心知在这件事上,他对不起白玉吟,但他回京的时机未到。若他此时回京,不仅他自己会陷入陷阱,或许连他的两个妹妹也会被连累。他必须寻求更恰当的时机,一个潞王无法掌控白玉吟的时机,去把白玉吟带离。而他相信白玉吟有能力保护好她自己,她能与潞王达成协议,就一定能牵制住潞王作为她的保护伞。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漫长的等待中,他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至及冠成年,得梁先生锦囊留字“长荣”,终成一个出类拔萃的青年人。万历十八年他回到了暌违已久的南京城,他成了岳石会在南京城的联络员,但这个组织已然不被如此称呼,眼下成员们正在积极谋求朝中政治联合,他们更希望能成为新党。随后为发展新成员安希范,他在南京逗留了比较长的时间。及至万历十九年,他得到组织传来的消息,宫中李穗儿即将逃离京城,方铭叛变不受控制,京中即将出大事。
孟子修隐约嗅到山雨欲来的味道,忙写信给京中家人,说他不日北上,但并未告知她们自己正在谋划入京。
蛰伏九年,亮剑之日终至。为了等这一天,他谋划谋划再谋划,不知做了多少回推演,预想了多少种境况,不论如何,此番必要血债血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孟暧打小有个愿望,就是能和阿姐一样强壮,这样她吃再多的甜食,娘亲也不会拦着她了。作为家里的老幺,她自幼是在哥哥姐姐们的庇佑下长大的,反倒与爹娘接触的时间不长。她出生后,爹经常会出任务不在家中,娘身子也不好,总生病卧床。家里甚么事,都是阿姐在料理,包括照顾她的起居。
她心目中最亲的人,其实是阿姐。她是阿姐一手带大的,有记忆以来,就是阿姐每天带着她,照看着她的一切。大哥在外训练上学,二哥整日里在家中书房读书,大人们告诉她不可以去打搅他们。因为他们是男子汉,现在要训练本领,将来要建功立业,做出一番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