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们对我恨之入骨_作者:吃鲸路人(86)

2021-01-09 吃鲸路人

陆折予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和沈弃不是一类人,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这点。若不是两家多年世交,幼时又在一起念书修习,他们绝无可能成为朋友。

但沈弃时常暗地里帮他料理一些暗箭,他也会直接掀翻拿沈弃体弱说嘴的人。

陆折予认为自己是在从心,他看不惯那些说着酸话的阴沟小人,并没有想与沈弃结交的意思;沈弃则是单纯地在锻炼手腕,陆家那些盘根错节的旁系分支,简直是他最好的发挥场所。

他们的手腕背道而驰,却莫名其妙地没有相看两厌,最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朋友,君子之交,淡薄地维持到了今日。

陆折予其实并没有多少朋友,认识这样久的更是只有沈弃一个。

可他要背叛沈弃了。

唯独林寒见,是他背信弃义都不能放手的人。

“我是想问你——”

陆折予缓慢地吐着字,说话时都还在字斟句酌,“你发的通缉令上,那位林寒见姑娘的事。”

“……”

沈弃脸上的表情完全消失了,他平日看上去很平易近人,实际上冷着脸时就会显得十分怵人,他的眼睛形状近似林寒见的桃花眼,比那更狭长一些,眼尾上挑得非常内敛,瞳仁是稍浅的茶色,漠然注视的时候犹如看着死物,“为什么问她?”

陆折予启唇,话将出口又停了停,他活到现在第一次面临这种事,父亲逝去时诸位叔伯、无数亲戚的倾轧,仿佛都比现在好过些:“你先前说要将她找回去慢慢折磨,可……你亲手教导写字的那人,也是她吧。”

沈弃茶也不喝了,茶杯被他扔到了温泉池中,他的眼神近乎空洞,什么都不包含,连愤怒的痕迹都没有,这种完全无机质的目光不像是人:“你想说什么?”

陆折予默了默,如实道:“我从未见你这么生气,仅仅只是因为提到了一个人。沈弃,你莫非是喜欢她?”

沈弃就那样盯着陆折予,目光森然如露出獠牙的凶兽,但他其实什么表情也没有,更没有做出威胁的举动。

他看着陆折予,嗓音又沉又冷,阴郁得像是一条毒蛇蛰伏在暗处:“你是不是知道林寒见在哪里?”

陆折予的心跳错觉地静止了一瞬,他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够不够天衣无缝,他几乎是立刻回道:“你甚至不能态度冷静地谈这件事,是么?”

沈弃毫无触动的神色蓦地出现了一丝裂痕,轻盈的呼吸被打乱,他猝然收拢了藏在宽大袖中的手指。

他可以在夜深寂静时想念林寒见,可以在任何时候记起林寒见,也可以对着知晓一切内情的丁元施说起林寒见,但他却无法忍受一个与那段曾经毫不相关的人来肆意提起林寒见。

那会让他感觉到一种威胁,以及珍视的存在被抢走的恐惧。

他的父亲不允许他有特殊喜爱的事物,不论是死物还是活物,他接受的教导都百般地告诫:不能太过喜爱,过甚的爱会成为他的软肋,是致命伤。

他在陆折予面前失态,实在不好。

陆折予其人,光明磊落,固守君子之风,平日看上去拒人于千里之外,实际比他这个以假象迷惑人心的翙阁阁主好太多。

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好友,更不该说出这等怀疑又尖锐的话。

沈弃松懈了紧绷的背脊,满是攻击性的双眸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对不住,我激动了些。”

陆折予因为背叛友人而慌张的心情,霎时又多了一份愧疚,像高山沉沉地压在他心上,令他条件反射地握紧了霜凌,遏制住想要将真话和盘托出的冲动:“……无妨。”

沈弃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恢复到了往日的游刃有余,神色温煦几分,静了大约五秒,他才道:“是,我确实喜欢她。但她也确实背叛了我。”

陆折予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一件事:“你去年在凤凰台包揽了所有的珍品,我似乎听说翙阁或许会有喜事……她,如何背叛你了?”

陆折予其实是想问:她同你进行到哪一步了?你到底有多喜欢她?

沈弃奇怪地看他:“你何时对我的感情|事关心起来了。”

陆折予垂下眼:

“我想知道,如果是你,会怎么做,为何会那么做。”

这番话似是而非,留足了脑补的余地。

沈弃领会,了然道:“你是想到假如宁音回来,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是好吧。”

毕竟宁音是星玄派的叛徒。

陆折予略显生硬地颔首。

沈弃搭在桌沿的手指敲了敲,思索一阵,道:“下令抓她的时候,我是想着把她逮回来惩治一番,后来就觉得她此举并非毫无道理。我同她在一起的时候心中就隐约有预感,她不是个一贯柔顺唯诺的性子,若是别人触动了她什么,她必定是要偿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