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先前说话的老者不再说话了,看着四周的议论,神情怅然,长叹一声靠坐,以策取士的确是新芽,看起来脆弱不堪,但既然它已经破土了,只怕无可阻挡的要长成参天大树啊。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铁面将军?三皇子,不,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陈丹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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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荣的宴席散了,很多人急急的离开去打听更详细的消息,只剩下潘荣和当初的四个伙伴坐着,神情呆呆,显然人在心神已经不在了。
“你们怎么没走?”潘荣回过神问。
便有一人猛地站起来:“对,走,我要走。”
另外两人回过神,失笑:“走什么啊,用不着去打听消息。”
那人摇头:“不,我要回家去。”
这一下几人都愣住了:“回家干什么?你疯了,你刚被吴大人青睐,许诺让你去他掌管的县郡为属官——”
那人神情癫狂:“不,我要自己去考!我要回老家,去我老家的州郡,参加考试,我要以,我自己的学问,我要自己,考中朝廷的官员,我要当天子的门生,我要与吴大人,平起平坐!”
说罢人冲了出去。
疯了吗?其他人吓的站起来要追要喊,潘荣却制止了。
“让他去吧。”他说道,眼里忽的流下眼泪来,“这才是我等真正的前程,这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命运。”
回去考也是当官,现在本来也可以当了官啊,何必多此一举,同伴们呆呆的想着,但不知道是因为潘荣的话,还是因为潘荣莫名的眼泪,不自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像那日三皇子拜访过后。
潘荣也再次想到那日,似乎又听到门外响起拜访声,但这次不是三皇子,而是一个女声。
那女声喊着请他开门,打开这个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从此以后不再受门阀所限,只靠着学问,就能入国子监,能平步青云,能入仕为官!”
不止他一个人,几个人,数百个人不一样了,天下无数人的命运就要变的不一样了。桃花山下的大路上,骑马坐车以及徒步而行的人似乎一眨眼变多了。
新京的第二个新年比第一个热闹的多,太子来了,铁面将军也回来了,再有士子比试的盛事,皇帝很开心,举办了盛大的祭祀。
但此时大路上涌涌的人却不是向京城来,而是离开京城。
“这些书生怎么回事?”卖茶阿婆皱眉,“怎么一个个的向外跑?”
连她一个卖茶的老婆子都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时候,因为那个比试,寒门士子在京城水涨船高,那些参加了比试的要么被有名的儒师收入门下,要么被士族权贵安置成助手官吏,就算没参加比试,也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优待。
“阿婆,你没听说吗?”陈丹朱坐在茶棚里,独占一桌吃满满一盘的点心干果,“陛下要在每个州郡都举行这样的比试,所以大家都急着各自回家乡参加啦。”
她说罢看四周坐着的客人,笑吟吟。
“是不是啊?你们是不是最近都在说这件事啊?这件事是谁的功劳啊?都多说说嘛。”
茶棚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闷着头缩着肩喝茶。
卖茶阿婆没好气的摆手:“丹朱小姐,你要喝茶回你道观里喝吧,要我一碗茶,续一天的水,你还自己带着点心,我都要亏死了。”
陈丹朱嘻嘻笑:“阿婆你这里热闹嘛。”
热闹什么啊,只要她在这里坐着,茶棚里就像冰窖,谁敢说话啊——丹朱小姐现在比以前还吓人,以前是打打小姑娘,抢抢美男子,现在铁面将军回来了,一打就是三十个壮汉,喏,不远处大路上还有残留的血迹呢。
原本被驱逐出京的事也没人提了,丹朱小姐大摇大摆继续占山为王。
现在还来山下逼着路人夸她——
卖茶阿婆气呼呼说再这样就关了茶棚,陈丹朱这才笑着离开了。
陈丹朱离开了茶棚里冰冻的人也融化了,捧着热腾腾的茶碗舒展了身体。
“不过丹朱小姐说的也没错吧,这件事的确是她的功劳呢。”卖茶阿婆拎着茶壶给大家续水,一面说道。
卖茶阿婆虽然不怕陈丹朱,但大家也不怕她,听到便都笑了。
“这件事是跟丹朱小姐有关系,但可不是她的功劳。”“对啊,丹朱小姐那纯粹是私利混闹,真正有功劳的是三皇子。”“那些书生们可都说了,当初三皇子去邀请他们的时候,就许诺了今日。”“陛下为什么这么做?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三皇子,三皇子为了给陈丹朱脱罪,跪了一天请求陛下。”
卖茶阿婆听的不满意:“你们懂什么,明明是丹朱小姐对皇帝进言这个,才被皇帝定罪要驱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