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拌嘴,楚鱼容向一个方向看去,竹林枫林也随后停下说话看过去,然后脚步声传来,一盏灯笼飘飘荡荡出现在视线里,然后有裹着披风的女孩子碎步跑。
她散着头发,穿着木屐,哒哒哒哒,就像月宫里的仙子一般飞来。
“殿下。”她声音有些急,又压低,“你怎么来了?”
楚鱼容掀起兜帽,看着奔来的女孩子。
多好啊,在这世上,他有想见的人,然后还能立刻就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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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等人退开了,枫林也退开了。
陈丹朱站在楚鱼容面前,两人还在墙角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陈丹朱小声问,又左右看,似乎不是在自己家里,而是无数人能窥视的大街上。
这里虽然是她的家,但她的心并无安稳之地,楚鱼容心中微微叹息,有些歉意:“没事,丹朱,我就是想来见见你。”
陈丹朱愣了下,什么,什么意思?
把她叫醒,就是为什么见见她?搞什么啊!
好吧,你是皇子,还是个很神秘摸不透的皇子,你想见就见,但能不能不要叫醒她,站在床边安静的见!
陈丹朱满腔的怒火要喷出来,然后见楚鱼容从披风里拿出一个圆溜溜的灯笼。
玉石打磨,其上隐隐勾勒的纹路,映照在两人身上脸上,如宝石璀璨。
“我做了一个灯笼,想要给你看。”楚鱼容说,“只有晚上看着才好看,所以我就这时候来了。”
他眉眼柔软一笑,璀璨的宝石都瞬时失色。
他又轻声说。
“你不要生气,是我失礼了。”
陈丹朱张张口,满腹恼怒如干柴遇水,其实,半夜被叫醒也没什么,人家的一番心意嘛。
“没有生气没有生气。”
站在不远处的竹林听到丹朱小姐笑呵呵说。
“过年为了守岁都不睡觉呢,这灯笼比守岁好看多了。”楚鱼容站在窗边,微微抬手把灯笼挂在了窗上。
“这样是不是很像月亮?”他问。
陈丹朱站在室内没有见到月亮的惊喜,只有懊恼,怎么就把人请进内室了?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当然,窗户左边站着竹林,门口站着阿甜,还有被叫起煮茶熬汤的翠儿燕儿英姑。
当阿甜迟迟疑疑说六皇子来访时,燕儿翠儿迷迷瞪瞪的问英姑,如今京城有姑爷夜半登门的习俗吗?
这就是问题,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这个姑爷呢,就把人放进来了,好像显得她多么欲拒还迎——
月亮,她又不是看不到月亮,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一个灯笼做的假月亮有什么好看!
陈丹朱挤出一丝干笑:“殿下,原来还会做灯笼啊。”
先前在他室内见过说是自己做的陶壶。
楚鱼容笑道:“我会做很多东西呢。”
关在家里总要自得其乐吧,但可能这些让他快乐的事连展示的机会都没有,陈丹朱看着站在窗边的年轻皇子,忍不住又要跟着傻笑怜惜称赞,下一刻忙移开视线,将思绪扯回来——别胡乱幻想,清醒点吧,一个能在皇宫里来去自如,能打探皇帝太子的消息,还能将太子阴谋轻松戳破,哪里是靠着做陶壶灯笼抚慰寂寥的人。
问题也就在这里,她对这个六皇子完全不了解,也根本看不透,却忍不住被他吸引,总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太可怕了。
陈丹朱深吸一口气:“殿下,真的没事吗?陛下后来没有训斥吗?太子有什么动静?”
总之她不认为他就是让她看灯笼,楚鱼容看着女孩子眼里的怀疑戒备,靠着窗户问:“丹朱小姐,如果陛下训斥我,太子对我有筹谋,你要怎么做?”
所以,果然有吗!陈丹朱握住手,怎么办?那她就只能跟陛下吵架,跟太子——同归于尽。
“你解决不了。”楚鱼容干脆利索的说。
的确是,她解决不了,一直以来就是受着,扛着,陈丹朱抿了抿嘴。
“所以? 就算有这些问题? 我怎么会来找你商量?”楚鱼容接着说,“你又解决不了。”
啊?陈丹朱有些惊讶?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鄙视。
“我不是在鄙视你。”楚鱼容神色沉静? 窗边悬挂的月灯让他面容蒙上一层冷峻,“我是想告诉你? 我来见你给你看灯笼,就是想让你看灯笼?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事? 你不要胡思乱想。”
这个人怎么有点凶?陈丹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嘀咕一声:“灯笼有什么好看的。”
楚鱼容收起了冷峻,点点头:“不过这也是我的错,我只想到我觉得好看? 一心想让你看? 忽略了你想不想,喜不喜欢,我跟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