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李世民喜欢自己胖胖的样子,也有意识地去吃一些补药,送到东宫来并不稀奇。
徐蛰看了他几眼,还是没法把他和记忆中可可爱爱的小朋友联系起来。
小孩子胖点招人喜欢,可要是胖过了头,就很油腻。李泰这一身肥肉松散,徐蛰估摸着也得有二百斤。
听到李泰要给他吃的,还可能是药膳,徐蛰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淡淡道:“多谢。”
知道徐蛰真实身份的李世民心情复杂极了。
高明和青雀是怎么一回事,重活一世的他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两个孩子现在就有了隔阂,青雀前来探病,礼数周到,但一点都不亲近,完全不像是同母所出的亲兄弟。
可是再一想到,青雀小时候特别喜欢息王,朝着闹着要去找大伯。自己不准他过去,他就偷偷溜掉,要不是年纪太小,估计都能******出去。
青雀养的那只猫也十分亲近息王,招惹着青雀过去。当年的息王对青雀不坏,好几次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甚至劝他要听父母的话。
两个人重新相聚,却是这么……诡异的场景。
李世民多看了两眼徐蛰,想知道他对自己的四儿子还有没有感情,对自己这个弟弟,还有没有感情。
徐蛰挠了挠猫下巴,直接把李泰无视,问李世民:“陛下前来东宫所谓何事?若无事,还请回吧。”
李泰震惊地半张着嘴,看向徐蛰。
李世民拿不透他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确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这里还有个李泰……他还没打算把徐蛰的身份暴露出来,弄得人尽皆知。
万一传出去,有人说息王天命所归,命不该绝,成功从玄武门逃脱,还成了他的太子,现在就是取回江山的时候,估计早些年武力镇压的起义,也该重新爆发了。
要真是那样,他这个皇帝也坐到头了。
他继位以来一直不太顺利,贞观元年的饥荒,贞观二年的蝗灾,贞观三年的洪水,全都是上天降下来的灾难。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向来是“智者不法,愚者拘之”,但是李渊在位时什么事都没有,他刚一改元就出问题,还是连续三年的大灾,就算李世民自己心里也懵懵的。
突然从贞观二十三年回到贞观十四年,又听说承干变成了太子,李世民心里更懵了。
他朝徐蛰微笑,打定主意不会在旁人跟前说出来,“既然如此,朕便放心了。只是今日张玄素和孔颖达都曾入宫觐见,参你不知礼数。你身为大唐太子,也是大唐的脸面,还是收敛些好。”
徐蛰平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李世民站起来,“朕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后日早朝记得过来。”
皇帝都要走了,李泰也不好再赖着,也跟着站起来道别,说府上事儿多走不开,然后就和李世民一道离了东宫。
李元吉从后面进来。刚刚他一直躲在屏风后面偷听,听了半天也没听到点有意思的东西。
“他什么意思啊?”李元吉话里指的是李泰,“大兄可不能再把他当孩子看,李泰从小精明着呢,跟他父亲一个样子。先前我不觉得,今日一见果然虚伪。”
徐蛰问:“何以见得?”
“这还用说?他练气的功夫还不到家,一对着大兄开口就露怯了。”他忽然有点不太好意思了,“连我都能看得出来,大兄一定也看出来了吧?”李世民登基之后把朝会改成了五天一次,其他时候官员们都在各自的官衙上班,每十天可以休息一天,回家去洗澡洗头,走亲戚串门。
明天就是五天一次的朝参,李世民走前特意提醒过他去上朝,徐蛰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早起太难了。
太监叫他起床的时候,外面天还没亮。
徐蛰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然后就闭目养神,任由宫人们摆弄。
“回殿下,寅时三刻了。”
“嗯。”
徐蛰气定神闲,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直到湿帕子盖上他的脸才猛然惊醒。
伺候在一边的宫女赶紧把茶杯递过来,徐蛰漱完口,头已经梳好,朝服也穿戴整齐,凑合吃了点点心糕饼,就到了四点半。
天边渐亮,徐蛰坐在肩舆里,穿过玄德门,前往北边的大明宫。
东宫在太极殿东面,距离大明宫更近一些,徐蛰眯瞪了一会儿就到了,这时候已经将近五点,五品以上群臣都到了宣政殿,徐蛰来得算晚的。
肩舆是四个身强体壮的小太监抬的,走得又快又稳,以至于徐蛰又险些睡着。来到宣政殿时,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引得他的老师们怒目而视。太子荒唐不是一天两天了,前天刚挨了训,昨天又带着人出去乱跑。他惯常喜爱在宫里和太监乐人们玩耍,现在脸色苍白,神情倦怠,昨夜肯定没好好睡觉,净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