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母子无依无靠,没人会管我们的,你还小,不知道没钱的日子有多难。”
“你吃一点吧,不然挺不过去。”
细碎磨人的念叨成为了苦难的背景音,少时的他满含戾气,只暗中发誓,不要像母亲一样蠢,是秦家那个Alpha害得她变成这样,所以,无论是谁都不值得自己付出真心。
后来女人病死了,在他的记忆中,因为他的抗拒,他从未与自己的母亲有过任何亲密的动作。再后来,他像厌恶自己的母亲一样厌恶每一个Omega,他也厌恶自己,拒绝承认Omega这样的性别。
直到女人去世,他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可不知为何,梦境的最后,他又梦见自己初次分化的那一天,高热、酥软、那是少年人难以承受的折磨。而他枕在母亲的腿上,她一边抬手轻柔地抚摸他的额头脸颊,一边絮絮念叨着:“没关系,不碍事,已经降温了。”
似乎是梦境太过离谱,秦远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童年老旧的滤镜迅速散去,他低喘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入眼是明晃晃的水晶灯,过于明亮的光线刺得他连忙眨了眨眼,他用手背遮挡的同时也化解了眼角潮湿的水汽。
一片茫然,秦远城揉着眉心缓缓坐起来,耳畔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表哥,你终于醒了。”
“秦远棠?”昏迷前的记忆霎时间灌入脑海,他猛地回头,又抽了口气扶住发晕的脑袋。
“别紧张。”陶呦呦再次戏精附体,她抬着下巴示意秦远城去看自己完好的衣裤,“我什么也没干,只是临时标记而已。”
“临时……标记?”后两个字被着重念了出来,秦远城的眼中顿时燃起愤怒的光,“秦远棠,你不会以为这样我就不敢动你吧?”
“嗳,说话这么狠干嘛?表哥可是欠我一个人情,毕竟我刚刚照顾你那么久呢。”陶呦呦倏然凑近秦远城的脸,两人四目相对,呼吸打着呼吸,她伸出食指轻轻点在秦远城的胸口,语气暧昧道:“我改主意了,我不想要你这样的奴隶,我想……要你的心。”
秦远城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休息室的门被粗鲁又暴力地砰砰砸响,伴随着嘈杂纷乱的质问怒骂:
“这是哪个放荡的Omega?竟然在公共场所发.情勾引秦少!”
“秦少,把门打开,秦家容不得这样的人!”
“对!快开门,看看是那个Omega这么不要脸!”
众人的讨伐一声高过一声,陶呦呦心念电转,知道了这群人的目的,她偷偷瞥了一眼那些人口中“不要脸的Omega”,眼看着秦远城脸色剧变,黑得能滴出墨汁。
陶呦呦在心里暗暗吐槽,这么看来,抽屉里的抑制剂不是无缘无故消失的,他们就是掐准了时间赶来看秦远城的热闹,嗐,这群人惹谁不好,干嘛偏偏要惹男主角呢?众所周知,没什么能耐的人穿书之后,第一条活命准则就是抱紧男主大腿。这个定理经久不衰,之前几次划水考试中,陶呦呦也亲身验证了前辈的经验确实好用。
所以,当她看到秦远城的脸色时,已经在心里默默地帮门外一群人盖好坟了。
秦家的势力一共分为几派,秦家原本的长孙秦远恒、十几岁才被接回秦家的秦远城、还有最小的女孩秦远棠。
秦远恒二十岁因意外英年早逝,秦远城这才有了被认回秦家的机会,也从此成为了秦远棠一派的眼中钉。
在他们看来,他是代替秦远恒的木偶,是贱人所生的孩子,是觊觎秦家产业的小人。陶呦呦的视线不由得朝秦远城看去,青年人已经褪去了少时稚嫩的模样,眉目疏朗,气质沉稳。可是这样的人,小时候该经历了多少恶意呢?
一群人气势汹汹,明显做足了准备,秦远城想到自己刚刚那副狼狈样子,想到自己还因此被秦远棠标记,心里的火猛地一下蹿上来。
他刚要起身,陶呦呦忽然按住他的肩膀:“等等,衣服扣子没扣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举动,只是在这一刻、在他被设计被围攻的情境下,自己下意识地想要帮他。
“他们专门来找茬的,别被人看到了。”陶呦呦说着,自然地去帮他系扣子。
秦远城循着动作低头看去,黑色衬衫果然领口散乱,胸口正中还有一颗显眼的草莓!
本来就是满腹怒火正愁没地方发,他顿时朝陶呦呦发来眼刀:“你不是说什么都没干吗?”
“我,我情不自禁……”突遭发难,陶呦呦臊得慌,她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他盖的章,信息素这东西根本说不准,她标记秦远城的时候自己也晕乎乎的,哪还记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