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大半年前开始,阳明教就在江湖散出风声,说是要寻找失落的秘宝玄机换魂丹,郑青清心里清楚,如今,他们已经打算收网了。
当初她接下护送秘宝的这趟镖时,阳明教千叮咛万嘱咐,要求她们必须使用三十架以上的马车分三路同时押镖,以作扰乱视听之用。不知道的还当他们真的寻到了人人觊觎的宝贝。
但是郑青清早已开了上帝视角,知道他们郑重委托给自己的那个装了珍宝的盒子是个空的,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为了推剧情,郑青清接下了任务,她也想知道阳明教打算怎么利用这个空盒子。
没想到,竟然祸害到自己家的地盘上了。
都不用想,这比武夺宝的擂台赛就是个幌子,到时吸引来什么武林大魔头免不了一阵腥风血雨、刀剑相向。阳明教精打细算,把这遭殃的场子选在了她山清水秀的钱江分舵,左右到时被毁的不是他阳明教的地盘罢。
郑青清借着酒疯呜呜地哭,嘴里嘟囔着:“可是他们给的钱也太多了呜呜呜呜!”
郑家镖局今夜热闹得很,除了哭泣的当家,其余人都以为这次押镖成功,还赚了笔大的,院里到处张灯结彩,喝酒吃肉,比过年还像过年。
那平日里最喜邀功献媚的副手齐乐便拎着一坛酒四处晃荡,逢人便要吹嘘大当家勇擒刺客的风姿。他吹着吹着,便吹到了没开灯的偏殿里,一进门,咣当一下撞在个敦实的脊背上。
“哎呦,这是干嘛呢?”齐乐脸上两坨熏红,一开口满是酒气,他定睛一看,打了个酒嗝:“嚯,武二,你在这罚站呢?咋不去喝酒?”
“没空,大当家交代了任务,让我看着那个刺客。”武二一本正经憨憨地回答。
齐乐眯起眼睛找了一圈:“刺客?在哪呢?”
“喏。”武二下巴朝前一抬:“在床上,睡着了。”
床上?齐乐一听,那醉醺醺的脸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他凑近武二,小声道:“我的傻弟弟,你怎么如此愚笨,大好的机会竟不知利用?”
“什么意思?”武二粗声粗气。
“你想想,当家以前是怎么对那些被俘的刺客的?”
“杀了。”
“那这次呢?怎么就给放床上了?”齐乐小眼放光,朝武二暗示地挑眉,他道:“当家是不是还说不准别人碰,这刺客是她的人之类的话?”
“你怎么知道?”
“那就对了。”齐乐哈哈大笑:“好弟弟,你想不想讨大当家欢心啊?”
过了不知多久,郑青清醉醺醺往自己房间走去,走着走着,她不禁觉眼前景象有些奇怪,沿路点了大红色的蜡烛,地上铺着大红色的棉毡,她走到自己卧房门口,眼前门上明晃晃贴着两个硕大的喜字!
“我……喝多了?”郑青清揉了揉眼睛,那喜字并没有消失,她满腹疑虑,一把推开了卧房的门。
屋内布置更加奇葩,桌上摆着喜烛不说,竟还摆了瓜果桃枣等吃食,竟弄得好像新婚洞房一般。
郑青清莫名其妙,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谁搞的?这是搞什么!”
无人回应,齐乐和武二偷偷摸摸蹲在墙角,武二忐忑地问:“你确定大当家会高兴吗?”
齐乐小眼睛一眨:“你就瞧好吧!”
郑青清等了半天,不像是有人要来帮忙收拾的样子,她想着可能大家今晚都喝高了,她困得要命,明日再找人算账也不迟。
说着便摇摇晃晃地朝床铺走去,忽然,她目光一凝,看到自己床上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红被卷,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蠕动。
郑青清的酒一下醒了大半,心脏咚咚地跳了起来,这究竟是哪个手下干的?自己老色批的形象不会已经深入人心了吧?
苍了天了,可别送来什么怪人,她可是非十六不娶的!一开始,十六在梦里浮浮沉沉,怎么都醒不过来。
那梦境背景混沌不清,唯有一句话在耳边回荡,是在他睡着之前,郑青清用来蛊惑他的句子:
“我听说,玄剑阁的人都是没爹没妈的孤儿,你们终其一生为阁主卖命,就算是死了也如草芥一般无人在意,既然如此,你跟谁不是跟呢?”
那话音源源不断,十六想要逃跑,双腿却如同陷入沼泽,他想捂住耳朵,那声音竟直接在脑海里回响。
“我听说,玄剑阁的人都是没爹没妈的孤儿……”
“终其一生为阁主卖命……”
“死了也无人在意……”
别说了……别说了!十六额间渗出虚汗,而梦里的场景也渐渐从一片虚无变换为一尘不染的白。
视线里是参天的生命树,他在光海漩涡中梦见了过去的实验室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