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贾蓉叫她说的也把心提了起来。之前只觉得西府给他找的这个亲事有蹊跷, 现在看来果然事情不简单。
尤氏又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儿媳听说那秦氏乃是先太子之女。是当初太子后院女眷被圈禁时,趁乱抱出来的一个侍妾生的女婴。”
“你是听谁说的?”贾敬表情莫名的看着尤氏问道。
这个可是尤氏做梦梦到的,现在看来贾敬也是知情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老爷要同意这么一个祸头子进府, 但是她还是说道:“那边府里下人的口风并没有多严谨,我也只是听了些风声猜测到的。可是老爷这事儿媳妇一个内宅妇人都能猜出来,那总还有些明眼人也能看出这其中猫腻的。”
说道这里尤氏看了贾敬和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贾蓉一眼,才接着说道:“这样一来,本该是机密的事情,如今已经不是什么机密了。那皇家早晚也定然会注意到这事。
依着媳妇的笨想头,先太子是太上皇亲手抚养长大的。那自己亲自教养大的儿子犯了错,在那当口肯定生气,或打或罚的也下的去狠手。可是太上皇年事已高,又已经退位,就有难免心软的那一日。
虽然先太子已经薨逝,保不齐老圣人哪天就加恩跟他的子孙后辈。
到时候那秦氏若真是先太子血脉,对咱们也是好的。
只是当今万岁对此未必就心里欢喜了。只怕那时不但蓉哥儿前程有碍,便是那秦氏也得叫咱们为难。
咱们家里要是对那秦氏恭敬有加,当今没准会以为咱们藐视当今,不忘先太子。
要是咱们家对那秦氏有一点儿不好,这到底是皇家血脉,就好像 ‘自家孩子自己打得,别人碰个手指头都不成’,恐怕当今听了心里也不会自在。
那咱们才是左右为难,两头都是罪呢。”
贾蓉已经叫尤氏这番话说的头上见了汗。倒是贾敬脸上没什么变化,说道:“若是这个秦氏咱们不得不娶进门呢?”
尤氏心里叫苦,老爷这一说不得不,恐怕就牵扯到皇家的人了。真是一个弄不好,府里便是万劫不复了。
思量再三,尤氏才犹豫道:“老爷这么说,那定是咱们有不得已的苦衷了。既然这祸事咱们家脱不开身,不如早早的跟当今万岁爷直接请罪的好。
反正都是他们皇家的事,咱们做臣子的哪个都没法反抗。
还有不如趁这机会把那些朝廷的欠银偷偷的还了,好歹也是咱们向当今圣上表表忠心。
这样一来,圣人知道了咱们家的忠心,想来也不会再为了一个女子再忌惮咱们。
只是苦了蓉哥儿,想要再科举入仕怕是不能够了。”
尤氏这一番话倒是给了贾敬一个新思路。直接给当今万岁上密折请罪,也未尝不能给府里挣出来一条活路。
这样一来,作为老圣人亲自给先太子的属臣的贾家,也算是为旧主尽忠。二来嘛,也算是表明子贾家以后不会再参与皇权争斗的态度。
只是不知道西府里老太太她们,是不是能赞同此事。只看她们跟秦家做亲的态度,还有想尽办法也要送那边大丫头进宫的做派,就知道那边还是不甘落寞的。
又抬头看看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和唯一的孙子,贾敬心中一叹,“也罢,宁国府这一支已经不再肩负贾氏一族兴衰的责任了。自己又只剩下蓉哥儿这一根独苗,还是先保住自家为要。”
心里有了决断,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些。贾敬缓和了语气说道:“珍儿媳妇说的也是个办法,你们先回去准备,我自会密折一封递上去。想来圣上即便心里不舒坦,也不会降罪咱们家的。只是蓉哥儿以后只有咱们祖上的爵位可以承袭了,其他的就不能再多求了。”
贾蓉听祖父有了决断,便说道:“孙儿知晓其中利害,必会老老实实守住咱们宁国府的爵位。只是蔷哥儿要想出头,怕是不能再住咱们府里了。”
贾敬点头道:“蔷哥儿本事我庶出兄弟的孙辈,如今也只剩下他一根独苗了。回头给他一份产业,把他分出去另过吧。但是学业别叫耽误了。”
尤氏和贾蓉垂首应是,贾敬又说道:“还有那欠银,蓉哥儿准备好了。怕是到时会有人来取得。”
事情都安排好了,贾敬也不多留她们,趁着关城门前把她们都打发回去了。
这母子俩回到宁国府,从二门处分开。贾蓉去找贾蔷说今日祖父决定之事。尤氏也先去瞧了一回贾珍,才回到自己内室休息。
也就等了三五日的功夫,那位李先生收到一封信后便带着贾蓉出府去了。等贾蓉从外面回来,又背着人悄悄的从角门抬出许多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