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微醺的状态,多喝了几杯后浑身更是如同酒坛子里捞出来的一般。原本周身飞雪一般的冷意渐渐散了,逐渐变成了燃上火焰的烈酒,整个人威势越发迫人来。
元润捏紧衣袖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再补充一些从景原那听到的信息,却在下一刻被一个身影猝不及防扑倒在了软塌上!
“啊!”他吓得瞳孔放大,压下的胸膛结实无比,沉得让他推不开。
这是什么情况?
路修远到底想做什么?
来人宽大的袖摆扫过了小案上的酒壶被杯子,金属质感的杯子与地面碰撞出尖锐的声响。
酒液泼洒在地面上,温热的酒液蒸腾出比方才殿内还要浓郁的气味,熏得元润有些晕乎乎的,好似光闻到那味道便醉了。
两只酒杯咕噜噜转了一圈,顺着滴滴答答溅在地上的酒液碰到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叮’声。
酒杯靠得极近。
正如软塌上的一双人影一般,交叠在一起。
“滴答——”
“滴答——”
路修远上挑的眸子斜斜看了一眼交叠在一块的杯子,而后将视线收回,定格在少年人因惊慌而生动起来的脸。
“妖、妖君!”元润的声音颤抖且断断续续,“您、您这是怎么了……”
若之前元润脑海想的是‘路修远是不是察觉到我在吾音阙偷鸡摸狗’和‘江游之怎么不陪路修远喝酒’,那现在他满脑子已经塞满了林亭声说的那句‘妖君极好美色,男女通吃,是个狠人’了!
路修远是不是想泡他啊?!
他现在喝了酒,神志可能有些不清楚……毕竟一个喝了酒的疯子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现在他们的距离已经超出了正常关系的范围,若不加以制止,若他和那日一样将他当做曾经的爱人轻薄了怎么办?!
扑通——
扑通——
元润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不知道这样的心跳究竟是因为紧张,还是压在心底不能言说的悸动。
四面八方都是属于路修远的气味,那股子好闻的新雪梅香夹杂着浓郁的酒液芬芳,和温热的呼吸一起将他紧紧缠绕,一寸都不放过。
“撒谎。”他听见路修远轻软的咬字,好似还带着些许委屈,“你为什么撒谎?”
明明是面对着路修远的质问,元润全身上下却像是被点燃了一把火,从耳朵烧到了脚趾。
“我没有……”元润很怕很怂,“我说的都是实话……”
而后额间一片温热。
是路修远的手,又一次抚上了他的眉心。
他的动作轻柔,和柔软的羽毛搔挠着,元润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你为什么撒谎?”他再一次问道,声音比之前更软了些。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少年细腻的肌肤。
路修远的眼神柔得快滴出水来。
可对上他的眼睛时,元润却像是被一桶水从头浇到了脚。
他认得这个眼神。
元润心里闷闷的,而后吐出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妖君,我是景原,腾蛇族的景原。”
路修远的太阳穴突突了两下。
他撑着手臂离开惊慌的少年,踩着满地的酒液摇摇晃晃走开了。
悟心石扰得他头脑昏沉,灵魄终究还留着一分清明。
“滚。”他不能容忍这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更不能容忍自己竟然将面前的小妖当成了那个人。
“?”
景原险些气得嘴歪眼斜,叫我进来的也是你,让我滚的也是你,你是大爷啊?让我滚我就滚?我不要面子哒?
“是。”元润爬起来就滚。
元润得了心病。
自从上回从梵音殿落荒而逃,他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每当他躺在床上时,脑海里莫名其妙就会出现路修远那张戴着面具的脸。而每当想起那张脸,就莫名开始胸闷气短,整个人都不舒服。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直到那一日江游之找上门来。
“我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你怎么近日没去梵音殿?”
元润心里烦,闷闷答:“妖君又不喜欢我,我就不去惹人生厌了。”
江-红娘-游之一脸惊讶:“我觉得他对你挺特别的,你再好好感受一下?”
“感受过了。”元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辣鸡妖君又拿我当替身,“他眼里看的人不是我。”
江游之摸了摸下巴。
“所以,你是在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 凸(艹皿艹 )老子怎么可能吃醋元润当即炸了毛:“我没有!你别胡说!”
“哦?”江游之看了他一眼,“那你为何要在乎他看的到底是谁,他在你眼前不就行了——你不是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