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子!我跟你说,你可别有点钱就惦记别的!咱家就这四口人好好的!”
王秀琴平时轻易都不高声说话的,别看买卖越开越大,还计划着去省城弄个服装批发市场,可是跟谁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气成这样可少见。
“我哪能惦记别的啊,”他先上来哄媳妇,“再说,我哪有钱啊?是不是?咱家钱那不都搁咱家领导手里头握着呢吗?”
两口子生意做到这么大,要说平时没人惦记着,那是不可能的。平时喝酒,还有人笑话苗栋是妻管严,苗栋一律嘲笑回去。
“你可拉倒吧,就你找的那个妖精似的媳妇儿,天天就是要钱花,那叫媳妇?”
“我当年叫山压底下了,家里头都琢磨我人没了,我媳妇儿能挖沙子供儿子,出去一句话不跟旁人说。换你家那小妖精试试?能守一个月都是多的!”
做生意平时见的人多了,越是这样,越知道家里头老夫老妻的可贵。他把手上东西放下来,过去哄媳妇。
从王秀琴嘴里知道了事儿,他哄媳妇:“别生气,跟她气啥,你看我敲打敲打她!下回我包她一句话不敢多说!”
苗栋一转身就把张淑珍闺女开了,吓得张淑珍第二天就拎了一堆东西过来赔罪,他这才慢悠悠地说:“老婶儿啊,没事,我琢磨着给我妹子调动个岗位,让她去公司售票窗口,这不是还省得跟车累着吗?”
张淑珍这可一句话不敢多说了,屁股都没坐热就走了。赵香云叫这弟妹气了快一辈子了,老了老了也不好意思给人太难堪,这回儿子可给她出气了。
她拿着张淑珍拿来的一大堆东西一瞅,乐了。
“哟,这回她可知道秀琴疼孩子了,拿来的都是给小孩儿的!”
妙妙还不知道妈妈这一波生气,听奶奶说叔奶奶给拿了零食,进来扒拉了一圈。
“太甜了,我不爱吃这么甜的,”都是些老式的油炸甜心,上头一层糖粉,“我还是爱吃我奶给炸的地瓜丸子!”
“好宝贝!明儿奶奶就给你炸?”
赵香云伸手摩挲了一下孙女的小脸蛋,突然想起来明天就初四了,“明天又要上学了?”
妙妙点点头,一转眼就又要上学了,她的卷子还没写完呢。
这次老师们真是拼尽全力地留了作业,妙妙连大年初一都坐在楼上写作业,还没写完呢。
她上楼写卷子,王秀琴路过屋门口,有心疼又担心过来:“你们老师这干啥啊!大过年的我闺女一天都没停过写到现在,咋还有这些作业?赶成不是她自己……”
王秀琴本来想说不是自己闺女不心疼,突然想到白老师,叹口气,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妈陪你做,别整太晚。”
自打上次张淑珍说了那句,王秀琴许多年没惦记过的事儿,又悬起来了。
妙妙来老苗家的时候,已经懂事了,不然她真想一辈子瞒着闺女,叫她以为自己是亲闺女。
“妙妙,往后要是有人乱说,你就甭搭理她们!你就是妈的亲闺女,咱家这些东西,将来你一半你哥一半,旁人都没有份!”
她连环都上了,怎地还有外人天天操心?
妙妙压根没想到那边去呢,她愣了一下笑出来:“妈,你放心,你也是我亲妈!将来我工作了,给你和我爸一人五百零花钱,谁也不多谁也不少!”过完年, 初三开学就是一场下马威。
这次作业留得又多又难,大家过年期间难免放松些。按照一贯的习惯, 这样的情况下老师也不会检查作业,只要讲卷子的时候进度跟上就行了。
谁也没想到,白老师开学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作业!
“把卷子都打开, 摊在桌子上,我一个一个检查!”
妙妙的作业也没做完,英语还差两套题,然然还差了两页语文。
教室里嗡嗡地响起来了,大家都把作业摊开放在桌上,战战兢兢地等着白老师检查。
白老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一边看一边念叨:“这题空着不会做?讲了多少遍了?”
“物理数学都做了,英语一点没碰?单词我看也没背吧?英语一百二十分不想要了是不是?”
检查到妙妙这, 她也用力点了点桌子:“语文也不能不重视,别一味地光做题!语文英语这样的科目, 分数掉下去容易,想要追上来就难了!”
全班都被白老师数落了一遍,大年初五上学的懒散感顿时消失不见,个个都恨不得竖起耳朵听课。
下课的时候,妙妙跟然然讲:“我怎么感觉叫白老师说了两句,一点都不难受, 反而有点熟悉的感觉呢?”
“一下就从过年的喜庆里头回到现实了,过年那天没做卷子,我还有点不习惯, ”然然叹了口气,“这么下来,再过高中三年,我们都变成受丨虐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