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路过的时候,听了几句。零星传来只眼片语,‘宝藏’、‘答案’、‘规则之外’、‘虚无之海’什么的。
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她连忙停下来,拉着鹿饮溪做出好奇的样子,站在栏外听凭栏喝酒的灵修说话。
“这种难题,哪会有解答。想来是那小娘子胡诌。”
“我家上尊今日午晌时听说,兴冲冲派了师兄去蚩山打听,蚩山到也并不藏着掖着。在下山设宴,请到访的山门上尊吃酒。那个镇守眠川的弟子也讲,俱都讲给人知道,果然大度。”
“有什么不大度的,一共才三个月。不集众家所长,万一宝藏是真的,就此错过岂不可惜。”
“还不知道真假呢。”
“听说,对方修为比几百年的修士都要高,这起码是事实吧?已向那位镇守眠川的弟子求证。并不是流言”
“兴许她就是真的活了几百年不止呢?那又有谁知道。怎么能证明她才二十出头,便有百年修为。”
“谁说只有百年?是起码有百年。”
又有人说:“啊,要是假的可要丢脸了。就这么一点谣言,却弄得到处都乱哄哄。实在太过草率。”
“草率什么。蚩山又没有四处公布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到是你师尊,听了风就是雨,兴冲冲地跑到蚩山去打听,人家到是有礼数,请大家吃酒。人家又没有正式地下通文,说有这么回事,连设宴都是设在下山。可见谨慎。”
那位修灵立刻转了口风:“呸。我师尊几时去了?不过是听着风言风语,觉得不像样子,叫师兄前去一问。省得蚩山被人骗。”
大家都笑他:“蚩山还要你们家弟子去提点吗?”
申姜听得差不多,哼着歌带着鹿饮溪去客舍。
走到门口要进去的时候,才猛地想起来,见鬼!自己没钱呀。
面对热情的伙计,一时有些尴尬。
鹿饮溪穿着单薄的棉衣,打着伞,但伞大部分都遮在申姜头上,自己几乎整个人都在风雪里,见状十分懂事,说:“……那个……”大约是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她。
“我叫生姜。”
鹿饮溪踌躇了一下,叫了一声:“阿姜。”脸红到耳根,不自在地说:“来时我看到,城外路边有神龛。那里也很好。”
申姜低头看,他鞋子破了,露出拇指在外面,冻得发青。
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渣女,明明说好了要给人好日子过,却自己穿得这么厚实,让人家衣不蔽体。
只把围巾取下来,叫鹿饮溪站得近一些,两个人一起戴。
衣着单薄的少年十分懂得看人脸色,虽然微微屈膝与她站拢方便她系围巾,口中却还是一再地说:“不妨事的。”
他知道申姜是从山里出来的。就算修为高,可哪会有什么钱呢。再说他也听说,她父亲病重。
天人之衰是修为高深的人到了末年会有的症状。听说若是有了这样的症状,颓势就不可挽回了。
他母亲早逝,如今又没了父亲。她也是同样的。
大家都是没有亲人的人。
在这世上是没有家的。
两人系着一条围巾,相伴便又原路往城外去。
神龛是路边上用来供奉神灵的地方,稍大一些的有一人高,大部用巨石掏空而成,中间的神灵像和整个神龛是为一体,四个边角缝隙不大,躺是不躺不下去,但足够坐靠。
申姜奔波了半个月十多天,来来去去都在路上。现在终于找到了人,消息也散播出去只等结果,心情到是彻底地放松下来。变幻出一个大睡袋,窝在里面,叫鹿饮溪也钻进来。
两个人挤在一起窝睡袋里,用一条围巾把两个头也包起来,相互依偎着,看着神龛外面夜色下风雪交加。
申姜嘀咕着:“眠川是蚩山的地方,这里也是。蚩山的地界好大呀。”
鹿饮溪说:“蚩山信奉梵天神灵,是四海之内最大的山门。它们的辖地自然也最大。天下之地,十之有五为其所有。”
申姜咋舌。
蚩山大概就相当于之后的牢山。
不过形势不一样。牢山并没有自己的辖地,只不过牵制天下各山门为已用,更像是‘只有一个天子但诸侯林立’,而现的蚩山则‘普天之下一半之地莫非王土’这种情况,大部分的土地和人民,都切切实实是属于他们的。
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某山门信奉什么神这种话:“灵修也信教的吗?”
她对灵界的了解,实在非常有限。可以算是见识短浅。但据她在牢山呆了那些时候,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山门信奉神灵的说法。
鹿饮溪时常从她嘴里听到奇怪的词汇,一般能够意会,但这次有些为难:“什么是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