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废都就在眼前,两人心情都十分复杂。
十三川一路讨巧卖乖,原是想,如果这位看上自己勤勉能收自己做徒弟,那是最好的。
可到现在并没有收获。不免有些心浮气躁。遥望着远处的废都,再看看在前面狂奔的骑着摩托车的身影,扭头对鹿饮溪说:“你就不着急吗?她到了地方,就会丢下我们了。”
鹿饮溪没有理会她,驱坐骑向前去。
她追上去,压低了声音:“要不你装病吧。”
“你怎么不装病?”鹿饮溪皱眉。
“我母亲还没死。我又把她说得那么好。我即便是病了,阿姜也会觉得,我自有亲人照料。有去处。我病有什么用?”
“我也有亲人。”
“你有什么亲人?”十三川不耐烦:“你生母家几百年就没了。所以她一个孤女,就算被京氏薄待生下你死了,也没人替她打个抱不平。你别说你不知道自己回去不过一片残垣断壁的。”
“你对我知道得到清楚。”
“不瞒你说,我原本没了师门,又投师无果之后,是想回家乡守株待兔的。还不是为了守你。”
“我家在眠川,你即知道我流地没有亲人,却还在流地守我?”
“固然是没有你的亲人,但你血祭才开的灵脉,得找个没人管束又方便行事的地方养好了,来年好往各大山门去投师。思来想去,这还是你最好的容身之所。你当然会来。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一次与你碰面太过于仓促,还碰了个硬钉子。你对我有了戒心。只得算了。”
她压低了催促:“快啊。就地一倒。她憨得很,一定看不出来。”
鹿饮溪停下,拉着缰绳回头冷眼看她:“这一路十几天,你没有看出来吗?她只有修为,不懂颂法。你拜她为师要做什么?即使是拜师,她也教不了什么东西。”
“要你来管?”十三川只与他面无表情互看。
直到余光看到申姜已经停在城门,两人才收起情绪。
一脸回到家乡的兴奋策动灵兽向那边跑去。
废都因为是流地唯一的城池,人丁还是十分兴旺的。
申姜从摩托车上下来,等两人走近,拉两人站在避人的地方,从怀里拿出那一袋子钱,大的那一份给鹿饮溪,小的那一份给十三川。
“这些珠子不要露白于人,平日拿出几珠来,供日常使用就行了。行事不可以过于张扬。不然怀璧之罪,会惹祸上身。”申姜边说着,边帮两人把身上雪拍掉,低声叮嘱:“以后不论什么事,你们要相互扶持。心胸开阔行事磊落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十三川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鹿饮溪只问:“你办完了事,几时返来?”
申姜摇头:“或三五日或三五月?我不知道。”
十三川忍不住:“其实我做事勤勉……”
申姜却十分干脆:“你跟着我是不行的。一来,我有自己的事要办,有些地方你进不去,怕顾不到你,会再生事端。二来,我也教不了你什么。只会耽误了前途。”
见十三川沉默不说话,伸手替她系紧挡风用的蓑衣带子:“我知道,这一段时间相处,我也舍不得你。在我心中,你就像我的姐妹一样。或我事情顺利,必当早早地回来看你。若是我不回来,你们也自要上进。好好修道 。正直做人。”后面这句是着重看着十三川说的。
有些行事,虽然一时是占了好处,可哪有不穿帮的?人活得那么久,是个什么样的人,自有云开月明时。到了那个时候,就是还债的时候。这就是十三川的悲剧,也曾是鹿饮溪的心结。
十三川知道不可挽回,十分失望,听她说这些,莫明有些生气。
人就是这样的,总处处说是为了你好。
打你是为你好,骂你是为你好,不给你饭吃是为你好,想把你卖了仍然是为你好。不要你,丢掉你,还是为你好,还要轻飘飘一句,正直做人:“姐姐,万一我做不了好人呢。”
她脸上还是笑的灿烂:“我不像姐姐,有通天的本领,想做好人就能做好人。我没有本事,灵脉半通,摸爬滚打到现在,可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正直的事。要找出路都已经是难如上青天,我可顾不到这个。姐姐大概要说现在有钱了,不为难了。可是吧,现在有钱了,我才更不管呢。左右也没有人管束我。我要做什么都做得。想做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人。”
一大通的气话。说完扭头就走。
申姜看着她的背影,在想的是她重伤死时,看守的人未免就没有说着,要帮她找鹿饮溪救助?
那时候,她是不是也这样,明明是舍不得的话,愿意合好的话,却偏偏将一肚子的委屈顶在胸口下不去。再说出来,都是恶语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