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一脸不讲理的样子,护士眉头一皱,正要叫保安过来,不远处的电梯门正好开了。
视线瞟到出来的人,黎潇潇神色一怔,痴痴地看着他走近。
“怎么回事?”
穿白大褂的陆放走过来,扫一眼值班护士。
护士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
陆放刚要说话,黎潇潇却已按捺不住先开口,一脸期待,“陆医生你好,我是黎潇潇,你还记得我吗?”
她刚进万洲时,被分到的是心外科,不过工作了才一个月,就说药房缺人,把她调了过去。
视线缓缓扫过她的名牌。
陆放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上个月,他们科分来一批新进的护士,这一位,实习的时候不好好干,目光老往他身上瞅,他就让人给调走了。
黎潇潇以为他认出了自己,心中一喜,“陆医生,你是我外婆的主治医生吧,我跟我爸妈是来看外婆的。”
一二五病房住的是谁,陆放当然清楚。
他望着眼前这张堪堪只称得上清秀的脸,实在看不出她跟阮朝夕有什么相似之处。
再说,他不是好管闲事的人。
“嗯”了一声,他只说了一句“好好上班”,就从从容容地走开,留下黎潇潇在原地一脸凌乱。
陆放巡完房出来,见人已经被打发走了,勾起唇角,拿出手机给江宴发了条微信。周四晚上,阮朝夕从医院回了星河名邸住,第二天上午直接去大兴。
洗漱完,吹干头发,她拿了本书上床。才看了两页,手机震动一下。拿起来一看,是江宴发来的微信——
“朝夕,我收到了节目组邀请,到时也会去决赛。”
阮朝夕目光扫过“朝夕”两个字,眉尖不由一蹙。
从阮老师到朝夕姐到朝夕,他的称呼变得还真快。
她平常不怎么在乎娱乐圈前后辈的规矩,但放在江宴身上,她却莫名有些在意,倒不是称呼本身,而是在意原因。
手指在屏幕上顿了好一会儿,她才淡淡回了一句:“好啊,到时见。”
回完了,正要把手机放回去,目光扫过上次那张两人的自拍合照。
视线不经意掠过某处,她一怔。
照片里,江宴微微侧身,笑得明媚如骄阳。
伸手将照片放大,她紧紧盯着江宴的右耳耳垂处,心底顷刻间掀起惊涛骇浪。
那里,隐约能看见一颗小小的黑痣。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巧?
她呆呆地看着手机,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直到掌心的手机再次震动,她才猛地回了神。
江宴回复了一条语音过来。
她点开。
“嗯,到时见。”
也许是夜深人静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淡淡磁性,清晰得像在耳边呢喃。
心头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她心跳如惊雷,忙将手机拿远些。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阮朝夕下了床,走到飘窗边推开窗户。
凉爽的雨丝飘进来,心头那种火烧燎原的感觉退去些许,她渐渐冷静下来,关上窗户,转身去了书房。
书柜一角摆了几本相册,她伸手取下来一册,拧开书桌上的台灯。
相册里都是些老照片,有的已经褪色,有的过了塑,还光亮如新。
她翻了几页,手指顿住。
左上那张,照片里的女生是她,身侧的男生个头比她高一点,抿着唇淡淡地笑,右眼角下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胎记,看着像火焰形状。
阿焰……
她伸手抚过那个火焰形状的胎记,一时间,过往回忆潮水般涌上心头。
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她继续往下翻。
阿焰不喜欢拍照,她翻到最后,终于找到一张拍到阿焰侧脸的。
记不清是哪年夏天了,她跟阿焰在后院泳池戏水,她起了玩心,撩起水泼了阿焰一身。
正好阮素珊拿着新买的相机出来,就有了这张抓拍的相片。
照片里,灿烂的加州阳光照在泳池边的阿焰身上,他一手放在额前挡水,眸子漆黑如墨,耳垂后有一处小小的模糊黑点。
阮朝夕缓缓放下相册。
她确实没有记错,阿焰耳后,同样的位置,果真有一颗小黑痣。
这么说,江宴真的是阿焰?
八年的光阴,他的五官棱角变得清晰,气质跟以前更是截然不同,再加上改了名,去了眼角胎记,即便阮朝夕起过疑心,但调查结果一出,她也只能打消心头的疑虑。
但现在,她有一种预感,摆在她眼前的,才是真相。
窗外的雨渐渐下大。
阮朝夕走到飘窗边坐下,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出神,脸上笼着淡淡霜色。
她第一次见到阿焰,也是这样一个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