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是个简单的。”项越轻轻一叹。
“尊主就没看出她过于野心勃勃吗?”
“现在说过于野心勃勃还稍微嫌早,顶多只能说她展露出了一些野心。”项越虽这么说,眉头却已不自觉皱起来,“而且尊主显然对此乐见其成。”
他把安排菜色这一项分给喻辰,就是想看看她会如何应对——一般人都会以为既是宴会,菜色安排必然很要紧,尤其是想做天魔宫女主人的,多半会借着此事展露巧思才智,多安排些与以往不同的新菜,好让大家赞誉,哄尊主高兴。
然而喻辰一眼就看出此事并不重要,且毫不犹豫地蒙混过关,只关心在意能参加宴会的、可以说是魔界精锐的那些人,彼此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关系网。
此女要么是根本不想做天魔宫女主人,要么就是不甘心止于此。
“那明日属下先糊弄着她?”栗燃请示。
“倒也不必,这些琐碎事务,尊主不肯留心,姜乘不上心,有她在旁提醒一二也好。她问什么,你只管实言相告。”
说这话的项越,并没有想到第二天喻辰问着问着就问到他本人身上去了。
“栗小哥真不愧为项护法的左右手,记性超群、精明强干。”喻辰给栗燃送了一顶高帽,接着就问,“跟着项护法多久了?”
“喻总过奖。属下追随项护法十余年了。”
栗燃穿一身黑色劲装,衣着得体、气质硬朗,左耳还打了几个耳洞,挂着一串亮晶晶的小耳环,很引人注目。
“是吗?那还真是难得,我听尊主说,他带人反攻魔界、诛杀邢昭时,身边亲信也只有十几二十来个。”
“算上在魔界的内应,刚过二十。”栗燃在数字上很严谨,“不过邢昭倒行逆施,当时没能追随尊主左右的,也大多心向尊主。”
喻辰点点头,把话题绕回来,作闲聊状:“你那时已经入魔了吗?”
“嗯,属下很幸运,刚入魔就遇见了项护法。”
修士刚入魔时,一般都是一生中最艰难最狼狈的时刻,能遇见项越,确实算幸运。
“这么说,你是项护法一手带起来的,功法也是项护法传的吗?”
“是。”
“那我们经历差不多。”喻辰开始套近乎,“项护法严厉吗?常督促你修炼吗?”
他们这时正看着人布置广场,栗燃没别的事,喻辰问的也不是什么要紧机密的事,就实话答道:“还好。修炼一事,终归还是看自己。”
“你修的是哪一系功法?等等,我先猜猜,雷系?”
栗燃惊讶:“喻总事先知道吧?”
喻辰也惊讶:“怎么?我猜对了?”说完见栗燃瞪着眼睛,忍不住笑起来,“我真是瞎猜的,咱们以前也没动过手,我如何能知道栗小哥修炼哪一系功法?”
“那您怎么猜得这么准?”
“我是看着你的气质猜的。那么项护法也是雷系吗?”
“算是。”涉及项护法,栗燃的回答简短起来。
“改日要找机会同项护法切磋一二。”喻辰装作没有察觉,“他应该会赐教吧?”
她态度很寻常,并不怎么认真,栗燃便笑道:“这个属下也说不好,您可能得自己问项护法……”
“平日项护法会同你们切磋吗?”
“偶尔会。”
“项护法不会嫌弃我是女流之辈,不屑与我切磋吧?”
“喻总说笑了,放眼天魔城,哪有人敢对您不屑……”
“可我看项护法手下一个女子都没有,身边好像也没养姬妾,”喻辰说着,左右看看,传音道,“项护法应该没有白长老那样的爱好吧?”
栗燃:“……”
这一点不澄清,这位喻总回去,很可能就会跟尊主说项护法好男色,栗燃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项护法只是事务繁忙、无暇他顾罢了。”
“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不是对我们女子有甚偏见就好。”喻辰长舒一口气,“咱们刚刚说到哪儿了?施猿的刀法是不是?”
栗燃摸摸耳环,也暗暗长舒口气,继续讲座次安排。
喻辰和他在广场盯了一个时辰,看着都布置好了之后,才分道扬镳,一个去见尊主,一个去见项护法。
“尊主,您是不是还没把暗中监察同僚之责委任给童印?”喻辰一见到杨无劫就问。
“没有,我思来想去,都信不着他。”
“那正好。我今日听栗燃介绍了一遍,发现有不少候补可用之人,咱们先这么走着,这三位长老听话也就罢了,不听话,就在他们手下多设几个不同部门,分别任命首领,架空他们。”
喻辰接着举例:“比如白至缺这边,他一向刻薄寡恩,连施猿心里都不怎么服他,尊主可以直接下令,在肃杀堂单设一个行刑队,让施猿做队长,另外还可以分设三队巡逻队,按班次巡逻。每个队长都有直接向您回报的机会,自然就不会唯白至缺之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