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没追。”喻辰用了肯定句。
卫孑点点头:“那时尊主的伤大概还比较重。”
“我知道了,你留下休息,看着点儿叶同尘,我们先去天魔宫。”
“是。”
喻辰叫上钟鹊等人,飞身离开北山,径直去了天魔宫。
一进青龙门,李辛率先迎上来:“喻总,尊主在炽盛殿。”
喻辰板着脸,也不吭声,一路到炽盛殿外,值守的孙维嶂迎上来说:“喻总,尊主让您进去。”
钟鹊几个自觉停步,喻辰大步进了正堂,见杨无劫就坐在宝座上,回手关上门,先奔过去问:“尊主的伤要不要紧?要不要换了寒山石宝座……”
“谁跟你说我有伤的?”杨无劫打断她,“先说正事。”
“这也是正事啊!”喻辰说着,从储物袋取出九灵界之主给的盒子,打开给他看,“尊主你看,芸香草!”
杨无劫接过来看了两眼,又塞回给她,“你先拿着。我伤已经好了,先说正事,项越说,你砍了白至缺双腿,还拿幽魅之火给童印双肩透了两个窟窿……”
喻辰冷笑:“我就知道他要告我的状。”
正待解释,却听尊主大人赞许道:“不错,有长进。你自己没受伤吧?”
“……?”原来是要夸她吗?
喻辰呆了呆,才摇头:“没有,有风逐和姜乘帮我……”
杨无劫接着问:“那你想怎么处置他二人?”
“呃……尊主都不问一遍事情经过吗?”
“项越和韩赫荣已经各自讲过一遍了,没甚好问的。”杨无劫语气很淡,泛红的双目却闪过杀机。
喻辰一时有点迷惑,他这是完全站在自己这边吗?
怎么想都不太敢确信,喻辰试探着说:“那我想要他们死,行吗?”杨无劫没说行或不行, “项越方才提醒我一件事,当日从柴家庄回来,在唯我独尊殿论功行赏, 我曾当众说过,凡我魔界众生,除非犯上作乱或勾结仙盟叛我魔界,一律免于死罪。”
喻辰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 顿时大怒:“项护法真是打的如意算盘,拦着我时, 说要等尊主回来亲自处置, 您真回来了, 他又拿这话压您……”
她说到这里, 突然想起来, “不对呀, 真死罪全免的话, 四大戒第三条怎么还是杀人偿命?白至缺又是凭的什么给萧滢定死罪?现行律条可都是经他项越之手订的!”
“那怎么相同?白至缺、童印追随我于危难之时, 数次立下功劳,又已位居长老之列, 没有令人信服的理由, 说杀就杀了, 岂不令人寒心?”杨无劫慢慢说道。
“令人寒心?不杀他们才令人寒心呢!”
刚还以为他会站在自己这边,转眼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喻辰心里那些激烈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执掌刑律的长老,以刑律为排除异己的手段;执掌情报的长老,以情报迫害无辜魔众——还有比这更令人心寒的吗?”
喻辰退后两步, 侧身一指大门,“尊主有没有想过,在这三年间来到天魔城的人,看到几位长老以如此手段凌虐一群最底层的弱女子,心中作何感想?”
杨无劫淡淡道:“这就是魔界,弱肉强食。”
这四个字听进喻辰耳中,彷佛一盆冷水,哗啦一下浇在她沸腾的情绪上,温度骤然降低,情绪跌落谷底,她从来没有如此刻这样清晰认识到,她真的是来卧底的。
不错,这就是魔界,这里的大多数人——尤其身在高位那些——都坏事做尽、毫无底线,他们没有什么苦衷,也不曾遭受过什么迫害,他们就是单纯的恶,他们甚至能从作恶中获得快感,并以此作为人生的追求。
和这种纯粹的恶比起来,杨无仇那些人,还真算得上好人了。
而她喻辰,无论嘴上怎么说想做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女,实际践行的,还是那句电影台词:我想做个好人。
“但是尊主知道他们真正想分食的,是谁的肉吗?”她看着杨无劫,慢慢红了眼眶,“是我。”
感觉到声音似乎有点哽咽,喻辰停下来,默默做了个深呼吸,尽量如常说道:“我有尊主护着,他们不敢动,就趁着我随尊主出门,动我手下的人,他们使的所有手段,怀抱的所有恶意,都是冲着我来的。”
杨无劫神色终于有了点变化,喻辰看他似乎要开口,怕他又不以为然,抢先道:“就算是我及时赶回来了——不知道韩长老有没有回报尊主……”她惨然一笑,“当白至缺和童印看见我身后并没有您在时,您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过来。”杨无劫伸出手。
喻辰站着没动,“他们说,‘尊主没回来,先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