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谣到首辅身上_作者:唐沅(48)

2021-02-09 唐沅

闲风宴这等盛事,旁人都是削尖了脑袋往里挤,素来喜爱热闹的薛运是没有理由不来赴宴的。

如若这位进奏官说得句句属实,那薛运恐怕当真惹上麻烦了。

陈沅知提笔,掭了掭墨汁,拣了几个唯有自己看得懂的关键字,一笔一画地写在厚薄匀称的纸上。

写完后又将宣纸四四方方地叠好,心满意足地揣入自己的衣袖中。

这些小道传闻,说不准日后还能安在话本子里呢。

思及此,她颇为满意地笑了一下。

这抹笑正巧被林申捕捉到,他好奇地道:“陈大人何事这么开心。”

“日子舒坦,自然是开心的。”

进奏官虽然是个小职衔,但好在没有那么多麻烦事。

就好比说眼下既能一边聊着闲话,一边赚着银钱,既无后宅之事扰人心绪,也无阴谋阳谋计算不休。

林申认可地点了点头,又同她闲聊了几句,不出一会,手里的朝报就转抄完了。

陈沅知舒展了身子,透过大开的窗牖发了会呆。屋外的两棵大梧桐绿沉沉的,不似初夏时透着清亮。忽有一阵风吹来,遒劲的枝干几乎纹丝不动,唯有细枝上的树叶沙沙地响成一片。

原本晴空万里的艳阳天,陡然变了脸。

她记起今日还得拜访李府,再不起身怕要被一场大雨困住,耽搁了时辰。

进奏官们瞧见屋内暗了下来,便知是风雨欲来的征兆。得亏手里的活都完成了,他们拾掇着桌案上的墨宝,皆想赶在大雨来临之前回到府中。

陈沅知也不例外。

马车停在进奏院后门,几块遮风挡雨的轿帘如火舌吧翻卷吐气,就连性子温和的马儿,也不由自主地叫唤了几声。

银荔牵着她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一座大门紧闭的府邸前。

“姑娘。到了。外边风大,我给您捎了件男儿的披风。”

黑色的披风搭在暗紫色朝服上,陈沅知伸手拢了拢衣襟,撩袍下车,振袖抖尘,动作潇洒利落,一气呵成。

她伸手扣了扣府门上的门环,门房听见声响后下了门闩,一瞧来人穿着大燕的朝服,心想着又是哪位大人想要借机活络活络关系。

他正要拿出婉拒的言辞,却见眼前这位大人仰着头冲他好看地笑了一笑:“我是进奏院的陈知,今日得闲,特意带了些礼品来拜访你们大人,可以劳烦你通传一声吗?”

门房侧着脑袋往她身后一瞧,果然有侍婢提着几件礼品。

那便更不行了。

他家大人吩咐了,这几日若有人提着礼品登门拜访,一律以身体不适作为缘由,将人打发了去。

“这位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大人身子不适,恐怕见不了您。”

听着门房的语气,只以为李缜伤得很重,否则又怎会连面都见不上呢。

陈沅知的眸子暗了下去,语气却是有些急促:“没事。他若身子不适,我不见他也无妨。那离寻是否有空,这些东西我得亲自交与他才能安心。”

“这...”门房犹豫了半晌,照着李缜的意思,他只需请拜访的大臣回去便是,可这位大人竟知道离寻的名字。

离寻是李缜的近侍,每日出入虽都带着,可知晓离寻名字的人却是不多的。

他唯恐来者与李缜交情匪浅,生怕得罪了贵人,便只好让她稍等,自己则是进府去找问离寻了。

门房找着离寻的时候,他正在书房门前伺候。听闻是陈知大人来了,他也颇为讶异地张了张嘴:“这事怎么传到陈大人耳里去了。”

“小的也不清楚,只瞧见她带了好些礼品。”

离寻愣了半晌,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李缜独来独往惯来,平时里极少与大臣往来,可他唯独对陈知的态度却还算温和,既送她化淤膏,又收了她的端砚。

正当他趴在书房屋外偷瞄李缜的心情时,一股好闻的药材香幽幽地飘至鼻尖。

离寻转身,对上老人透亮的眸子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先生好。”

老人一身素白的长袍,发丝须髯微微泛白,背着双手,一身凛然之气。见离寻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由地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离寻正愁寻不到拿主意的人,一听老先生开口询问,他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心中忧虑。

老先生听后沉思良久,最终好似记起了什么:“便是教缜儿火急火燎赶回来取化淤膏的那位小进奏官?”

离寻点了点头。

“将她请进来吧,我去会会他。”

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位德才兼备的进奏官,能教李缜另眼相看。

门房听了这话,也是大松一口气,即刻将人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