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剑影血渍又一幕幕地出现在脑海中。她几乎下意识地询问伤情,只是话还未说出口,她就蓦然记起自己的身份来。
小公主的满岁宴只宴请了四品以上的官员,她昨日是仰仗国公府女眷的身份前往的,且李缜受伤时也只有她一人在场。
进奏院官阶不足,又同国公府的嫡姑娘无甚交情,如何会知晓李缜受伤一事呢?
陈沅知抿了抿嘴,到底没有开口。
她道了声谢,没走几步,好似记起什么事似的,转身问道:“方才李大人问我有没有见着可疑之人?”
可疑不可疑她不敢判断,但是出宜春院后闻到的那抹香,她倒是觉得有些许怪异。
仔细想来,这香虽奇特,可她好似在哪闻过。“我出宜春院时, 撞着一人。碍于冷风蚀骨,并未瞧清来人的面貌。只是他身上带着一抹香,这香馥郁奇特, 我好似在哪闻过。”
李缜皱起眉头, 说到香气,他倒是记得, 那夜在宫里动手的刺客身上,也同样混着一股奇特的香味。
如此一来,他更是笃定,这接二连三行刺他的,就是同一批人。
“陈大人是不是懂香料?”
看李缜的反应,便可猜着她给出的点恰巧是有用的。若能佐助他查出凶手,那他受伤的事,陈沅知也可堪堪能安下心来。
“谈不上内行, 但也略知一二。”她如实回道。
李缜挑了下眉, 其实在听闻她记得那抹香的时候,他便料想眼前的人儿兴许是懂香料的。
但是,由她亲口承认时,李缜仍是微微一愣。
“那陈大人能否随我去香料铺一趟,替我辨别一下他身上的香料。”
这原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只是方才在宜春院,她与定安做了约定。说好要在马车上等着,若此时她同李缜走了,定安回来时瞧不见人儿,定是会着急的。
陈沅知为难地回道:“不若我一会自己过去。辨别出是什么香料后,再来府上告知李大人。”
李缜听出了她的话音,自是不会强人所难。只是一想起她的那位“朋友”, 他这心里总归是有些烦闷。
陈沅知入了马车后,即刻放下毛毡轿帘。暖炉热烘烘的,正好暖她冻得发红的双手。
待整个人都暖和下来后,她这才静心回想起昨夜行刺一事。
皇宫依旧守卫森严,层层设防,并非寻常人可自由出入之地。能在宫内趁机下手,这人多少同赴宴宾客有所牵连。
彼时清凤殿设宴,官宦女眷皆聚在前殿,是以甬道长廊处幽暗寂静,极少有人来往。挑在此处下手,纵使闹出些动静,也传不到清凤殿那处。
倘若事成,今日宫内人员杂多,加之邺都使臣也尚在席,最易栽赃嫁祸。倘若不成,权当是摸摸底,只要不留把柄,下回再动手也就知些根底。
李缜是朝中新贵,攀附讨好者有之,心怀芥蒂者也不少,不知此次是招惹了哪位权贵。
思及此,一双同样通红的手挑开轿帘,没了帘子挡风,寒意顿时扑面而来。
陈沅知拢了拢暖炉,抬眸对上定安那双浑是怒意的眸子。
她将人儿拉至身侧,开口问道:“小侯爷没解释清楚?”
定安捧上另一只暖炉,垂着眸子回道:“和亲之事他是知晓的,昨夜翻/墙也不是借机瞧我笑话。他说了好些话,总之,他是不愿我远嫁的。”
“这么说,他是有意于你的?”
定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陈沅知抚着她的手背,语气温和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她思忖了半晌,一改往日俏皮的模样,认真地说道:“沅沅,若是要在邺都王上和余今铭二者之间选,我定然是选余小侯爷的。余小侯爷离京近,又是朝中知根知底的世家,同他结姻,总好过嫁于年长的邺都王。”
听到这,陈沅知好似知晓了她所顾虑之事:“你是不是还未瞧清自己的心意?”
定安点了点头。
与小侯爷结亲不过是救燃眉之急,唯有这样,她才可借此应对使臣的请求。
在众多世家子弟中,她是不讨厌小侯爷的,可若非要说喜不喜欢,她自己也尚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不过这些话,我都如实同他说了。”定安素来不喜欢藏着掖着,她心里有什么顾虑和想法,都在方才一并告知余小侯爷了。
余今铭并未即刻给她答复,他目送定安上了马车后,直直地奔向二皇子的府邸。
彼时二皇子正在书房练字,余今铭性子火爆,还未等侍从通传,就火急火燎地闯了进去。
“什么事这般心急?”得亏二皇子深知他的脾性,不同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