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沈褐又闷闷叹了口气。
黄氏小心翼翼瞧着沈褐的神色,虽说夜色里看的不真切,可她感受的到,沈褐心里藏着巨大的心事。
沈褐这心事是什么,她心知肚明,更知道,这心事一日不除,她就一日不得安生。
“褐哥,刚刚怎么那样问我,是有人说了什么吗?”
沈褐点了点头,叹出一口气,“我今儿去见周青了。”
黄氏心头一紧,望着沈褐。
“周青好像……很恨我。”
黄氏有些喘不上气,竭力镇定着,做出惊讶的样子,“恨你?为什么?因为和明珠的那些摩擦?”
沈褐摇头,“她……好像是为了宸儿,她今儿问我,到底知不知道宸儿是怎么死的,她还问我,到底知不知道宸儿究竟死没死。”
黄氏险些眼前一黑一头就栽倒过去。
她无声的大吸两口气。
“褐哥,周青为何这么说,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姐姐还活着,这么多年了,她为什么不回来?
她就算是不想我,我想我爹娘,难道也不想你?
她和你的感情那么深,她怎么可能不回来?”
黄氏一瞬不瞬看着沈褐,看着他的反应。
沈褐闷闷嗯了一声,声音有点发颤,“是啊,她为什么不回来,你说,她是不是……”
黄氏抓了沈褐的手,“不是,褐哥,都不是,姐姐不在了,她当年摔下去就没了,她真的没了!”
“那周青,怎么就与她长得那么像?这也就罢了,为什么周青要恨我,还要说出那种话来。
她那些话,让我觉得,宸儿没死,让我觉得,宸儿就是她娘。”
黄氏结结实实一颤。
然而她现在,没有时间惊恐。
“褐哥一直随着镇国公做事,周青嫁给沈励,自然是帮着沈励,许是她如此做,是沈励教的呢,就是想要让褐哥你改弦易辙呢。”沈褐一愣,看向黄氏。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想到。
黄氏这么一说,还真是挺有道理。
自从先帝时期起,这朝堂就是镇国公府在把持,先帝的任何决策,几乎都要受到镇国公党的干预。
后来陛下继位,镇国公与太后一党,继续把持朝政。
只是陛下比先帝更刚硬一些更有手段些,这朝堂大局才慢慢的扭转了一些,即便如此,朝中有绝对影响力的,还是镇国公一党。
皇上想要彻底收权,就不得不把镇国公一党彻底拔除。
可想要拔除,谈何容易。
且不说朝中,单单后宫,本朝的皇后,永远都是镇国公府上的人,太后永远都是皇后的姑母。
皇上能对皇后下手,却难对太后下手,那毕竟是他亲娘。
至于朝堂上,如今虽然暗影势力极大,可再大,也大不过镇朔军去。
早些年,倒是还有荣阳侯手中那……
这都死了二十年的人了,手里有什么也没有用了。
人死灰飞烟灭。
所以,现在沈励为了帮皇上揽回大权,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用了吗?
想到这些,沈褐眼底闪出怒火。
宸儿永远都是他心中的唯一,他不允许任何人利用宸儿。
黄氏瞧着沈褐的反应,心头略略松了一点,拉了他的手,“褐哥,快睡吧,明儿还要早朝呢,明儿你得空也帮我看看明珠的嫁妆,这孩子今儿被刺激坏了,周青那嫁妆也实在是惹眼。”
沈褐想到了周青的那些添妆,不由得,更加觉得黄氏说的那些话有道理。
周怀山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是个靠闺女巴结上沈励的土卡拉,怎么会得那么多权贵的添妆。
这些权贵,他连见都没见过,更不要说什么情谊。
必定这些,也是沈励安排的。
为的就是造势吧。
沈褐心中没有那么烦闷焦躁,躺好很快就睡着了,黄氏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周青那些话,对沈褐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若是还留着周青……
她今儿能安抚沈褐一次,却未必以后次次都能安抚。
要想过安生日子,就只有一个方法,让周青和黄宸一样,从这世上永远的消失。
她原想着,这件事可以徐徐图之,现在看来,她必须立刻就得办了。
翌日一早。
因为王瑾留宿,周怀山比平时早早醒了足有半个时辰。
但是,这早起的半个时辰,全被他用吃饭耽搁了。
磨磨蹭蹭,磨磨唧唧,拖拖拉拉……
等周青把周怀山和王瑾塞进马车一路狂奔赶到国子监的时候,已经快要迟到了。
好不容易把两个人打发进了学校,周青活像是身体被掏空的二胎宝妈。
靠在马车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一股精神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