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子两眼摸黑,茫然的看向正房门口。
周青他们已经搬完了大筐,门口只周怀山和孙氏在那里并排躺着,比赛嚎哭。
王氏跪在旁边既尴尬又难受,想起来又没有起来的理由。
眼见周怀海回来,忙一骨碌爬起来,朝周怀海走来。
周怀海黑着脸,“这是出什么事了。”
王氏低着头,嗫喏半晌,“青丫头买了白面和肉,娘拿了些想给爹做顿肉臊子面,老二和老三闹起来了。”
族长顿时锋锐的目光落向王氏。
王氏立刻将头埋得更低。
族长瞪了王氏一眼,朝周怀海道:“既然已经分了家,你们大房的吃喝理应自己承担,没道理分了家还吃喝两个兄弟家的,你自己不在乎,总该顾及远哥儿的颜面。”
族长这话,说的算是难听了。
周怀海顿时面红耳赤。
只是,他们分家是秘密,谁说出去了,怎么族长就知道了。
而且,就算是娘拿了青丫头的肉,也不至于家里来了半个村子的人给青丫头做主啊。
周怀海知道王氏这是撒谎了。
周老爷子脊背一僵,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击了一样,脑子里回荡着族长那句话,只有三个字:分家了。
全村都知道,他周秉德守不住家,分家了!
明明昨天都答应好了,谁都不说,这怎么就说出去了!
族长瞧着周秉德,叹了一口气,“秉德,你也别怪我不给你这个面子,既是分家了,做父母的不能总惦记着孩子辛苦挣来的东西。”
看把周怀山都逼成什么样了。
出门都得背着背篓。
“以后,二房和三房的东西,但凡是短了什么,我可是要找你来问的,这话说的重,可我总得给全村人一个交代。”
族长说完,重重叹了一声,转头一挥手,“散了散了,回去了,自己肚子还没有喂饱到来看别人家热闹,散了!”
族长发话,没人敢多留。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散去。
等到众人一走,周秉德怒火滔天看向院子里的每一个人。
“谁说的,到底是谁说的!”
犹如野兽爆发,双眼喷着怒光。王氏一抬手指向周青,“她说的,她当着大家面说分家的。”
周老爷子气的快裂开了,抄起手边的扫把就朝周青抽去。
他周秉德的脸,让这小兔崽子丢光了。
“怎么?爷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吗?爷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说,要不是奶和大伯娘趁着我不在抢了我辛苦买回来的东西,我能说吗?”
周青一面躲开周老爷子的扫把,一面将自己那卷被孙氏糟践了的红纸丢到周老爷子面前。
砰!
红纸落地,荡起一片灰。
“我这纸是花钱买的,赔我!抢我东西还要糟践我的纸,爷,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族长还没走远,要不再请回来问问他老人家!”
“我是买了肉买了白面没错,我花的是我辛苦赚来的钱,没道理因为我买了好东西你们就来抢吧!赔钱!”
“怎么,他们能抢东西我就不能说分家了?我要是不说咱已经分家了,今儿他们抢的东西我能拿回来吗?想要不让我说,有本事别抢啊,自己做了亏心事,还要堵别人的嘴!”
周青如同一头愤怒的小兽,盯着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气的吹胡子,“不就是你奶和你大伯娘拿了你一点白面和肉吗?”
周青冷笑,“一点?爷,你最好问清楚了再说,要不然,我就去族长面前说清楚!”
周怀山拉了周青一把,“行了,闺女,别说了,你爷奶怎么会相信你不相信你大伯娘呢,算了,跟爹回去吧。”
周怀山弯腰将那破损的红纸抱起来,看了周老爷子一眼,拉着周青就走。
作为一个资深纨绔,神态语气拿捏的非常准——辛酸。
周老爷子一怔,看着老实巴交一身泥的周怀山,周老爷子只觉得心口疼,转头看向王氏。
王氏吓得肩膀一抽,朝后退了两步。
她撺掇孙氏抢东西的时候,是想到周青回来要发怒,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族长带着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啊。
而且,族长说,要给全村人一个交代。
她们拿了周青的东西,关全村人什么事!
这是她家的家事。
没见过谁家家事族长也要插手的!还带着一村子的人插手!
王氏脸色发白,不敢看周老爷子的眼睛。
周老爷子手里扫把直接朝王氏砸过去,“说!”
周平就道:“我奶和大伯娘把大姐骡子车上的东西全搬到正房啦,全村人都看见了,我姐拦还让奶打了一顿。”
周老爷子立在院里,气的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