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一路走来,她像是嫁了位假皇帝一般?
可是很快,“假皇帝”便在薄被之下,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黄宜安心中一紧,尚未来得及再次把李太后拿出来做挡箭牌,就听得耳边响起轻柔的呢喃:“你放心,朕就抱抱,绝不动你……”
黄宜安满肚子拒绝的话,便不好再说出口了。
片刻,揽在腰间的手动了动,欲要四处游走。
黄宜安顾不得犯上,一把抓住了那只欲要作祟的手。
耳边响起一声闷笑。
那只手竟然意外地老实了下来,乖乖地覆在她的腰侧,一动不动。
黄宜安长吐一口气,闭着眼睛,浑身僵直,双手却没有撤开。
女孩子纤长柔嫩的素手让祁钰忍不住心猿意马,然而手上的力度和怀里紧绷的身体,却提醒他怀中之人的紧张与拒绝。
良久,祁钰暗叹一声,体贴地稍稍往后撤了撤身,免得吓到了她。
唉,他大概是史上洞房花烛夜过得最憋屈的皇帝了……
……
黄宜安以为有祁钰在旁,她大概会彻夜难眠。
但是意外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沉沉地睡去了,并且一夜无梦酣眠。
等她醒来时,整个人正面向里躬身侧躺着。
黄宜安看着半散的中衣,强自镇定地拢了拢衣襟,翻了个身,躲开那两只碍眼的手。
祁钰被她这一动,也醒了过来。
看着铺了一枕的秀发和薄被下窈窕的身姿,想起自己昨日刚刚大婚,娶了位外表端谨恭顺、实则满肚子主意的皇后,祁钰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唔,他还记得昨夜软玉温香在怀的销魂……
“陛下?”
正在此时,田义在重帘外轻声呼唤。
黄宜安长吐了一口,装作才睡醒的模样,起身问道:“陛下可要起身?”祁钰“嗯”了一声,撑床起身,暗责田义没有眼色。
当此宁谧清新的晨晓,重重锦帐之内,佳人在怀,谁要起床?!
因此梳洗时,祁钰瞪了田义好几眼。
田义莫名无辜。
梳洗罢,祁钰着冕服,黄宜安着礼服,二人先往慈庆宫向陈太后行谢恩礼。
陈太后十分亲切地拉了黄宜安在身边坐下说话,并赏赐玉如意一柄、赤金红宝石头面一副、蜀锦、杭绸数匹,珍珠一斛、宝石一匣,等等。
黄宜安十分真诚地谢了恩赏。
前世陈太后虽然不如李太后那般回护她,更常常劝她顺从皇帝,但是却不从曾真正为难过她,还在郑氏气焰嚣张时,委婉地劝过皇帝要雨露均沾,尤其不可将她这个皇后弃置一旁,否则“妾大胜妻”,后宫将无宁日,亦会带累前朝。
陈太后避居慈庆宫,整天礼佛度日,不问朝政,亦不理后宫诸事,一心清修,能够委婉地劝说皇帝几句已经是十分难得。
陈太后对皇帝一向比李太后这个生母还要慈爱许多,她的劝告皇帝也常常能听取一两句,因此多年来皇帝不管如何专宠郑氏,置其他妃嫔于不顾,却坚持每月初一十五到坤宁宫来,给她这个皇后做面子。
不管陈太后是为了她,还是为了皇帝,亦或是为了江山社稷,她都感念陈太后这份前世的恩德。
陈太后见黄宜安举止得宜、温良诚恳,心中很是喜欢,便体贴道:“今日你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哀家就不多留了。等来日得闲,你再来陪哀家好好说会儿话。”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黄宜安说过。
黄宜安知晓陈太后这是当着一众宫人的面给她这个新晋皇后体面呢,因此心中十分感激,遂恭顺笑应道:“儿臣遵命。”
祁钰叫屈:“母后只叫她来陪您说话,却不叫孩儿,可见是有了儿媳,便忘了儿子。”
陈太后被他逗得笑个不止,指着祁钰对黄宜安笑嗔道:“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竟然连这点醋也吃,也不怕被天下人知道了,笑掉大牙!”
话虽是如此说,然而眉宇间却有如清风拂过,欣慰开怀。
对于一生无子的陈太后来说,打小就晨昏定省、风雨无阻地孝敬她的祁钰,就是她后半生的寄托。
祁钰愿意彩衣娱亲,她心中只有高兴。
又说了两句闲话,眼见着时间不早了,祁钰和黄宜安便双双告辞退出。
一应赏赐自有慈庆宫的宫人送去坤宁宫。
等到了慈宁宫,黄宜安明显察觉到身边之人瞬间收起在陈太后身边的放松无赖,变得端肃恭谨起来。
想到前世因国本之争而势同水火的母子二人,黄宜安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
谢恩礼过,李太后亦未如陈太后一般拉着一对新人闲话家常,而是正色催促祁钰道:“文武百官都在皇极殿等陛下升座呢,陛下快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