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溪将信将疑,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等一回英国公府,张溪立刻便将黄宜安的话全都如数转达给英国公。
英国公听罢,沉吟片刻,道:“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给张首辅递帖子。”
张圭和冯永亭之间有不可为外人道的关系,这在朝中并不是什么秘密。要想大权总揽,宫里没有内应是不行。
只是从来没有人将此事在皇帝面前挑破,所以皇帝对这两人依旧信任有加。
皇后娘娘进宫不足半月,便将这其中的关系摸得这么清楚,实在是令人惊叹。
如今看来,当初和黄家的这门亲事若是真成了,真是可惜那孩子的这般才能了。
……
嘉峪关,棉田。
正顶着大太阳查看棉铃的张澜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旁的柳莺儿见了,连忙将自己的帕子递了上去。
张澜没有去接,只拿袖子擦了下口鼻,向柳莺儿道了句“多谢”。
柳莺儿讪讪地收回帕子,鼓起勇气,轻声道:“将军若是累了,不防去树下歇息片刻。这些棉铃虫小人们自会捉完的。”
一直长势很好的长绒棉,前几日突然生了棉铃虫,张澜怕影响收成,不仅时时敦促众人早除虫害,就是他自己得空了,也会来捉虫除害。
柳莺儿从来都没有见过有哪个当官的像张澜这般沉迷于种地的,好奇之余,不免关注起张澜的一举一动来。
这一关注,一颗心便不自觉地落在了张澜的身上。
能救其父兄的英雄、温和宽厚的上官、英武不凡的少年将军、勤勤恳恳的“农夫”……
不论哪一个身份,都让柳莺儿无法抗拒。
……
张圭接到英国公的拜帖,沉思良久。
第二天,张圭便找上了冯永亭,开门见山地问:“上次你说暗查英国公世子插手立后一事,如今查得怎么样了?”
冯永亭笑道:“已经有眉目了,这两日就会有消息。张大人怎么想起过问此事了?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张圭看着冯永亭信心满满的样子,没有答话,直接将英国公的帖子递给了他。
冯永亭看罢,脸色一变,肃容问道:“英国公这是何意?”
英国公向来不主动与朝臣尤其是权臣往来,一心一意做他的纯臣,怎么会突然给张圭递帖子约茶?
想到自己的报仇计划,冯永亭顿时明白过来,英国公该不会冲着他来的吧?!
张圭见状,便明白此事十有八九与冯永亭有关,遂道:“说吧,你原本打算怎么做?”
他总不能一无所知地赴约,从英国公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让自己陷于被动吧。
冯永亭知晓轻重,当即便把自己从明缃那里问出来的隐情一一都说了。
“没有想到英国公竟然胆大包天,帮其三子抢亲于陛下,差点就毁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之间的良缘,实在是可恶!我等身为陛下的臣子,自当忠心事主,奏明此事,以免陛下被臣下愚弄!”冯永亭慷慨陈词。
张圭看了他一眼,问:“证据呢?”
“明缃就是人证。”冯永亭胜券在握,笑道,“那可是英国公夫人养了十余年的嫡亲的外甥女,她的话难道不足以采信吗?”
“可是她转头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英国公夫人,让对方有了防备。”张圭瞥了眼桌上的拜帖,直言戳破。
冯永亭不以为然,反驳道:“那又如何?总归有了这个把柄,别的事情都好再从容安排。”
陛下新婚,与皇后正是情热,若是得知此事,英国公府还能落得了好吗?“那你又要怎么把自己给摘出来?”张圭问,“要知道,你家里如今可还存着英国公世子送的钱银珍玩呢。”
英国公府因此失陷,他冯永亭难道就能独善其身吗?
“这个我自有办法,张大人尽管放心。”冯永亭浑不在意地说道。
既然他决议如此,当然会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张圭见冯永亭坚执如此,耐心逐渐告罄,不由地拔高声音质问道:“那你是决议为了一点私仇,置大齐、置陛下的千秋伟业于不顾吗?”
冯永亭被张圭这项大罪名吓了一跳,慌忙四下里瞧了瞧,见远近无人,这才松了口气,不无抱怨地回道:“张大人这可就冤枉我了。当初你我盟誓时曾有言,要同心协力、辅佐陛下,开创大齐中兴之盛世。如今时日未久,誓言犹在耳侧,张大人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圭没有冯永亭的话糊弄,反问道:“既是如此,你又为何为了英国公府那点钱财,先折了冯林,如今又坚执要在此时与英国公结怨?”
冯永亭心里想说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他针对英国公哪里是只是为了钱财,还不是为了借打压英国公府来立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