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想请问首辅大人,此事应该如何定夺?”
长随回禀完,张圭也看完了信,顿时大惊失色,竖眉问道:“这是何时的事情?为何不早一点来禀报?”
长随连忙躬身答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张大人得到消息之后,就忙着营救冯公公了,见营救无果,便又立刻命小人带了书信过来。可是……”
可是首辅大人忙着歌舞宴乐、幽会佳人,把他在茶房晾了大半天。
张圭皱眉,呵斥道:“你应该知晓此事事关重大,为何不立刻来见我?”
长随不敢辩驳,连忙下跪请罪。
张圭自知是他自己先前大意轻率的缘故,自然也不好真的罚那个长随。
“你呢?你家大人已经派他来传了信,为何只隔了半日,便又派了你来?”张圭皱眉问后来的长随,语气十分不悦,心中忧虑更甚。
刚到的那个长随,闻言亦连忙从怀里掏出书信,双手奉上,回禀道:“小人前来,是为了朝堂有人弹劾冯公公一时。”
长随回禀时,张圭已经拆开了书信,相比起前一封的具体详细,这一封只有两行潦草的字——朝中诸公弹劾冯公公贪赃枉法等,证据确凿,群情涌涌,应当如何处置?
潦草凌乱的字迹、简短明白的话语,足见张维写信时着急,以及京中如今情势的危急。
张圭气得将两封书信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冷声笑道:“哼,本官离开京城不过两月余,就有人按捺不住了。若是本官再晚些回去,他们岂不是要反了天了?
来人!
备马!
通知下去所有人等,即刻赶回京师!”
“现在吗?”张圭的贴身长随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有些担忧地说道,“近日彤云密布,只怕风雪将至,且如今已经过了三更,实在是太晚了,只怕……”歌舞宴会刚结束不久,大家正酒意上头,三更半夜又是困乏的时候,此时赶路未免迷糊不清、疲惫不堪。
再说了,夜间行路本就不易,更何况还是彤云密布的阴云之夜,赶路更是难上加难。
张圭冷声道:“怕什么怕!如今畏惧这点风雪,等回了京城,就得面对狂风暴雪了!”
长随见状,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下去吩咐众人准备。
一时之间,驿馆忙得人仰马翻。
半个时辰之后,首辅大人的仪仗自离京之后,第一次在一个停留仅一天,便又匆忙行进,星夜兼程,朝京城赶去。
可是张圭走得再快,也远不如朝臣弹劾冯永亭的奏章飞得快。
祁钰知道,想要扳倒冯永亭,光有张维在前朝的暗中牵制张圭一脉的人还不够,他必须得到李太后的全力支持。
冯永亭从潜邸便伺候李太后,这一路来也算是忠心耿耿、鞍前马后,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所以在他登基之后,李太后才会如此信任与重用冯永亭。
除了旧日的情分,冯永亭这些年来也利用权势经营了不少人脉,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是李太后下定决心要惩处冯永亭,也不得小心谨慎从事。
祁钰忧心如焚。
他已经得到了张圭的飞鸽传书,说是兹事体大,让他不要轻率作出判决,一切都等他回京之后再做定夺。
所谓的回京后再做定夺,不过是替冯永亭求情的委婉陈词罢了。
祁钰当然不能乖乖地等下去,否则真的等到张圭回京,那一切可就都晚了!
这日祁钰回到坤宁宫,更衣罢,黄宜安一面伺候茶水,一面同他闲话:“陛下前朝日理万机,臣妾在这后宫也忙得焦头烂额。那些内侍眼见着冯公公被关入了内狱,纷纷都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幸而有母后指点处置,否则臣妾真怕自己应付不来呢!”
说罢,黄宜安凑近祁钰,低声叹道:“那些人如此猖狂,这两日可把母后给气坏了,有意吩咐臣妾肃清这些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呢!”
祁钰眸光一亮。
这些人之所以急得上蹿下跳,那是因为假若冯永亭倒台了,他们这些依附者肯定也落不着好,因此才积极为冯永亭奔走,因而乱急生错。
李太后既然打算肃清这些人,那就是下定决心处决冯永亭了!
祁钰感激地看向黄宜安。
他明白,李太后能下这样的决心,黄宜安功不可没!
能有资格为冯永亭奔走的,肯定都不是傻瓜,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出错,而且还是连李太后都不能容忍的错误。这其中定然少不了黄宜安的努力查证。
她是为了他,才如此辛劳忙碌,扫清障碍,帮他获得李太后的支持呢!
“多谢你了!”祁钰握住黄宜安的双手,动情地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