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伯夫人气哼哼地别过头去,不再理会郑玉烟。
郑玉烟也懒得理会永昌伯夫人,乐得清净。
在永昌伯夫人看不见的地方,郑玉烟柳眉紧皱、双拳紧握。
她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无畏。
可是害怕又有什么用呢?
连冯永亭那么权势煊赫的人,都落得个拖着垂死之躯被押解到蛮荒之地的下场,她这样的九品微末小官之女,除非有奇迹发生——譬如冯永亭其实没有骗她,皇帝是喜欢她的,只是迫不得已才将她关进内狱之类的,否则,她将必死无疑。
奇迹啊……
郑玉烟握拳祷告。
……
坤宁宫里,庆嬷嬷禀明来意,静待祁钰的决定。
黄宜安亦看着祁钰,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虽然直到目前为止,祁钰对于郑玉烟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关注与喜爱,反倒是很厌烦的样子,但郑玉烟毕竟是前世祁钰专宠了一半辈子的人,谁知道今生还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呢?
祁钰将黄宜安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紧张看在眼里,心中既为她的吃醋担忧而雀跃,又自觉惭愧——都是他做得不够,没能给黄宜安足够的信心,她才会在情势如此明朗的情况之下,还担心他对郑玉烟别有心思。
当着庆嬷嬷的面,祁钰不好表现得对黄宜安的情绪过分在意,遂收敛深思,吩咐庆嬷嬷道:“劳烦嬷嬷回去禀告母后,柳氏和郑氏助纣为虐、目无君上,朕决不轻饶!非但她们二人,便是永昌伯府和郑家,也得从重处罚,以儆效尤!”庆嬷嬷闻言,心中大定。
助纣为虐、目无君上,这个罪名可不轻。
看来,郑玉烟这次不死,也难逃大罪了。
“是。奴婢这便回去禀明太后娘娘。”庆嬷嬷施礼告退。
黄宜安吩咐阿梅相送。
等人都走了,祁钰蓦地抓紧黄宜安的手,低头直视着她的双眼,认真无比地说道:“你可以相信朕,永远都可以!”
黄宜安愣了愣,方才明白过来祁钰话里的意思。
他这是看出她对于处置郑玉烟的在意,所以才特地安抚她的吧。
郑玉烟,是她前世的梦魇,又怎么能真的因为重生境遇发生了变化,就完全不在意了呢?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要说她因这句话便立刻就能毫无嫌隙地与祁钰倾心相待,那也未免太假了些。
黄宜安怕自己再泄露了心中所想,干脆装作感动不能自已地扑向祁钰怀里,闷声道:“多谢陛下。臣妾,臣妾只是担心这后宫中耀目的花儿越来越多,陛下的心便也越分越碎,最终会忘了臣妾……”
她可没有忘记,此事虽是冯永亭妄自非为,可那也是得了李太后要为祁钰选妃的准话儿,才会趁机将郑玉烟送到祁钰面前的。
毕竟,不知为何,今生李太后早早地便觉得郑玉烟狐媚惑主,对她十分不喜。如果通过正常的渠道参加选妃的话,只要李太后把关,郑玉烟十有八九还会落选。
只要两宫太后一意坚持选妃,那她和祁钰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黄宜安垂首看向自己的小腹。
只要她一日不诞下皇长子,大齐江山不后继有人,想要说服两宫太后放弃选妃,那都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会的!朕保证,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祁钰指天立誓道,“虽然朕不能保证此生后宫仅有你一人,但你尽管放心,即便是母后一意坚持选妃,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威胁你,甚至是取代你的!”
黄宜安抱着祁钰的胳膊一僵。
前世,哪怕两人大婚之初,浓情蜜意之时,祁钰也未曾许过这般重的誓言。
是因为今生立后时未选有二妃分宠,而她又屡屡照着祁钰的心意行事的缘故吗?
“多谢陛下。”黄宜安抱紧祁钰,声音有些发闷,“有了陛下这般许诺,臣妾就放心了。”
不管究竟为何,总之,这是一件好事,她才抓住机会,在一生独宠的路上再进一步。
祁钰见黄宜安如此坦直自己的心思,没有像以前一样说客套话,心中十分高兴。
他的妻子,是要能与他心心相印、共甘共苦,可也要敢在他面前做回真实的自己,向他诉委屈、提要求!
祁钰更加用力地回抱黄宜安。
夫妻二人动情地拥抱许久,方才放开。
祁钰低头看去时,就见黄宜安眼睛红通通的跟兔子似的,连忙低声问道:“你怎么哭了?”
声音心疼又有些无措。
说起来,自打大婚以来,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黄宜安当着他的面哭红了眼睛。
这是真的打从心底信任他、依赖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