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是公婆千挑万选出来的李家未来的宗妇,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端静沉稳,女红之类的更是不在话下。自从成亲之后,李子松的衣帽鞋袜她便全都包了。
因此张溪拿这个做借口,不怕被拆穿。
至于李子桢,只要有人问起,肯定会帮她圆谎的。
林氏果然没有起疑,笑应道:“好呀!三弟若是知道你一个将门之女为他苦练女红、织就新衣,肯定会十分开心的。”
张溪成亲的嫁衣是宫中御赐的,文娘子亲手缝制,风光是风光,可是李府诸人也因此知晓这位三少夫人不善女红。
因此林氏才有这番话。
于是妯娌二人手挽着手,一路说说笑笑地去了听涛院。
一连几日,张溪都以学做衣服为由,在听涛院消磨时光,伺机向李子松求救。眼看着李子松随父离京远赴辽东在即,可张溪还是没有机会求救,不由地十分焦急。
而这几日,李子桢也渐渐地看出端倪来,这日回家后,他便屏退下人,吩咐兰心守门,正色问张溪道:“你近日总往大嫂那里去,真的只是为了给我做衣服吗?”
张溪心里正焦急不安,也没有耐心像往日一般敷衍李子桢,冲口而出道:“我能为了什么?我为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李子桢第一次被张溪如此出言讥刺,顿时愣住了。
哪怕是婚前张溪对于这门亲事不甚满意,也一向都是坦荡爽直的,从未像今日这般尖酸刻薄。
张溪话一出口,就立刻后悔了。虽然李家的所作所为有失姻亲之间的道义,但是李子桢却一直为了她而忧心此事,她又有有什么资格将自己的焦虑和对李家的埋怨,都发泄到李子桢的身上呢?
张溪垂下眼睑,歉然道:“对不起……”
“对不起……”李子桢歉疚的声音同时响起。
夫妻二人愕然相视,片刻,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咱们也别互相客套了,怪生份的!”李子桢拉着张溪的手,爽然笑道。
张溪也不是忸怩之人,闻言神色坦然如常。
李子桢遂问道:“你为了澜弟上书一事发愁,却为何要常去寻大嫂?”
长嫂林氏虽然出身名门,但是林家乃书香清流门第,并不握有实权。况且连自家都不肯出头,林家作为又隔了一大圈的姻亲,又怎么会趟这趟浑水呢?
张溪也不瞒着李子桢,坦诚答道:“我原本是想伺机寻求大哥的帮助的。大哥作为宗子,一向深得父亲的倚重,且为人又爽直热心,我想若是由他出面说动父亲,肯定比咱们出面把握要大一些。
“唉,可谁知这衣服都快跟着大嫂做好了,眼见着大哥很快也要随父亲离京赶赴辽东了,我却一直都没有寻到机会……
“所以我方才才一时着急,出口伤了你,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李子桢伸手揽了张溪在怀,温声叹道:“傻丫头,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是内疚自己不能帮你分忧,让你一些人着急上火……”
李子桢这么一说,张溪愈发内疚了,连忙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李子桢。
感受到怀里人的真情切意,李子桢嘴角禁不住翘了起来,矛盾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低声道:“此事你不必再管,我亲自去和大哥说!”
兄弟之间说话,总比弟媳和婆兄容易些。
况且,他虽然不能帮助张溪劝服父亲尽姻亲之间的道义,拉英国公府一把,但是劝服长兄还是有把握的!
张溪闻言一惊,更加用力地抱紧李子桢。
不管此事成与不成,李子桢的这份情义她都永远记在心底!
……
李子桢是个行动派,当晚便找了个由头请李子松去醉仙楼喝酒。
李子松不疑有他,爽快赴约。
等到了醉仙楼,发现只有他和李子桢二人时,李子松惊讶问道:“怎么就我们两个?其他兄弟呢?”
往常不论是谁组局约酒,兄弟们都是一起的!李子桢笑道:“今日我单独请大哥。”
说着话,执壶给李子松斟了满杯酒。
李子松环视一周,这才惊觉随从的小厮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李子桢打发了出去。
李子松接过酒杯,挑眉问道:“哦?说吧,有什么事是我能听而别人不能听的?”
李子松虽然性情爽直,平日里都大大咧咧的,凡事很多过心,但是作为李家宗子,从小被精心教导,这点敏锐他还是有的。
李子桢笑捧了一句,道:“不愧是大哥!一眼就看穿了我!”
李子松“嘁”了声,笑道:“你就不用捧我了。要是你有心隐瞒,会让我看出来?咱家谁不知道,就数你鬼点子最多!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咱们兄弟之间无需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