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李总兵是为了姻亲之义,又特地将账簿中与他有关的内容都删去了,那他就姑且相信他这一回吧。
毕竟李太后再三派人向他说情,他也不好再揪着张澜不放。
为了顺利在军中推行新政,李总兵暂时还不能翻脸。
“既然如此,那这些东西也不必呈送到陛下面前了。”张圭瞥了李总兵一眼,道。
李总兵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到了地上,恭敬地应道:“是。”
张圭还有政务先处理,便先离去了。
李总兵恭敬目送。
等张圭走远了,李总兵将账簿揣回袖间,哼着小曲儿回去了。
儿子到底还是太嫩啊,竟然想彻底投效皇帝、与张圭决裂,真是幼稚。
左右逢源难道不好吗?
……
正月底,僵持了近两个月的张澜上书事件终于得到了解决。
祁钰坚持“特事特办”的原则,派了张维前去调查——这是张圭退步的前提。
于是苦哈哈的张维不得不踏上西去之路。
半个月之后,张维回京禀复,同行的还有张澜这个当事人,以及被俘的叛降官员代表柳氏父子,并柳莺儿。
一行人尚未到京城,就引起了极大的动荡。
……
英国公府正院,英国公气得直捶桌子,怒喝道:“这个不孝子,为了她惹出多大的祸事来,这次回京,把柳氏父子推作被俘的叛降将官的代表也就罢了,竟然把她也带了回来,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吗?!”
英国公夫人也生气,觉得张澜被美色迷了眼睛,做事情完全没有章法了!
张潭勉强劝道:“或许,澜弟有别的苦衷呢?”
可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心虚。
英国公府阴云密布,坤宁宫内祁钰亦蹙眉不满道:“这个张澜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事情平息了,他却把柳家三口带回了京城,难不成真是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了?这柳氏女也不知道是何等国色天香!”黄宜安对于祁钰的话不置可否。
私心里,她还是觉得张澜不会是一个被美色迷惑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出征在即,就主动拖延请婚的日期了——对于自己的容貌,黄宜安还是有自信的,不说倾国倾城,至少也是上乘之姿。
祁钰却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等召见柳氏父子的时候,顺便把柳莺儿也宣进了宫中,嘱托黄宜安代为招待、考察。
对于祁钰的特意安排,黄宜安只能无奈接受。
张溪得到消息,也递了帖子进宫,并且先柳莺儿一步到了坤宁宫。
“澜弟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连把人带回京城的事都干出来了!父亲和母亲都气坏了!我今日倒要瞧瞧,这柳氏女到底何等美艳风流,竟然将澜弟迷得连爹娘都不顾了!”
张溪一进坤宁宫内殿,便一面脱去斗篷,一面抱怨道。
如今的坤宁宫已经被黄宜安清理得七七八八了,至少内殿是绝对安全的,说话也不必担心传了出去。
黄宜安笑道:“你呀你,就是个急脾气,等人到了不就知道了?何必把自己气得够呛?”
说罢,黄宜安吩咐阿梅:“还不给三少夫人看茶。”
黄宜安私下里一向称呼张溪为“张姐姐”的,如今含笑称呼一句“三少夫人”乃是打趣她都出嫁了,这急脾气却半点未改的意思。
女人婚后还能和婚前一样恣意,可见是得夫婿爱重、生活顺心如意。
黄宜安心中羡慕又欢喜。
张溪瞋了黄宜安一眼,回怼道:“皇后娘娘也风采不减当年!”
黄宜安闻言愣了愣。
与前世相比,今生她在宫中生活确实“恣意”许多,但是这“恣意”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黄宜安一直很清楚,所以也从未奢望如进宫前一般随心自在。
可是张溪竟然觉得她与入宫前并未大变……
黄宜安心中震动,连忙借由喝茶的动作遮掩了过去。
张溪正满肚子的怨气,也没有察觉到黄宜安的这点异常,只是絮絮叨叨将这两日家里人对张澜的痛责和张澜的执迷不悟都吐了出来。
黄宜安越听越惊讶,好不容易寻了个张溪抱怨地间隙,连忙问道:“武德将军真的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张溪没有好气地答道:“可不是嘛!当初……”
说到这里,张溪话头猛地一转,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含糊道:“他远赴西北,坚执留下,谁啊曾料到会有这件事情?早知如此,当初父亲和兄长们就是绑也得给他绑回来!”
虽说内殿绝对安全,但是那件往事却是绝对不能提起的。
她今日之所以吐槽张澜,一则确实很生气,要对好友倾诉;二则也是暗示黄宜安,张澜已经放下了,她也不必再对张澜心存内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