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想要军中完全推行开去,那至少是三五年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候张圭年纪渐大,他也逐步成长,朝堂掌握在谁的手里还尚未可知呢!
那些人若是堪用,那他便继续任用;若是心怀不轨,那自然是要早早清除为妙的。
张圭曾经教导过他,朝堂上并不是只能有耿直忠君这一类臣子,作为帝王要广罗人才,善加利用。正如鸡鸣狗盗之徒,人皆不耻,可当初若是没有他们,孟尝君也未必能够顺利从秦国脱险一样。
这也是帝王权术的一种。
于是在张维的左右逢源之下,在李太后的坦诚教导之下,祁钰和张圭这对暗中较量的君臣,竟然难得地和谐共处起来。
而新政也在这个和谐的氛围中开始在军中逐步推行。
阻碍自然是有的,除了朝堂上的吵嚷,甚至有些地方还发生了小范围的哗变。然而尽管波折不断,新政还是坚定地推行了下去。
改革,从来都不是一件平顺容易的事情,流血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
而张澜也终于从君臣相争的漩涡中脱身,开始准备他的亲事。
柳莺儿以为当张澜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只是准备把她收在身边做个通房丫鬟而已,最多也不过是个姨娘,毕竟因为她才引起了那么大的风波,连累了张澜个整个英国公府,就连张溪这个外嫁女听说她进京了,也第一时间找上门来要教训她……虽然因为张澜的劝阻,张溪并未达成所愿。
而且她和张澜的身份又是这样地天差地别……
但是让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张澜竟然是打算聘娶她做正室妻子的!
“你愿意嫁与我为妻,生儿育女、一生相守吗?”张澜定睛看着因他的话而惊愕地瞪大眼睛、捂住嘴巴的柳莺儿,诚恳而直接地问道。
柳莺儿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因此她流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张澜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你就只管安心备嫁,别的事情,都由我去安排。”
柳莺儿除了流泪点头,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张澜安慰过柳莺儿,便告辞归家去了。
一回到家中,张澜便去正院向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禀明要聘娶柳莺儿为妻一事。
英国公夫妇闻言大怒。
英国公更是气得直接跳脚,冲到张澜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你这个逆子,先前为了她闹得满朝风雨,全家人都跟着提心吊胆的,如今好不容易事情落定了,你竟然又要聘娶她为妻子!
“我不答应!决不答应!”
这样的祸害要是娶进门,那还得了?
张澜试图辩解道:“父亲,孩儿先前上书,并不是为了柳姑娘一个人,是为了所有当初哈密卫失陷的百姓将官,就算是没有柳姑娘,孩儿也会上书的。这是您教孩儿的,做人要心怀侠义,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回应张澜的是一只茶盏撞地破碎的声音。
张澜抬头看向怒不可遏的英国公,抿紧嘴巴,求助地看向英国公夫人。
如果说家中有谁能够劝住英国公的怒火的话,首推英国公夫人,其次便是张溪。
可是英国公夫人只是冲张澜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一声,表明自己的立场。
张澜无奈,只得在承受英国公的一番怒斥之后,告辞退出。
……
李府,张溪正在学做针线。
上次她以向大嫂林氏学习针线为由,伺机寻求长兄李子松的帮助,虽说后来李子桢替她出面解决了,但是张溪做事一向周全,更兼感激李子桢,所以这衣服还是要做出来的。
这刚走了没几针,兰心就来禀报说:“四公子来了,如今正在上房给夫人请安,一会儿就过来了。”
李总兵并李子松等子侄,在替张澜说情之后,便启程赶往辽东了——实在是担心突然“反水”,张圭一气之下会在辽东军中动手脚。
张溪一分心,手下的一针便扎在了指尖儿上,殷红的血珠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张溪吸了口气,连忙一面用嘴去嘬血珠,一面急声问道:“澜弟?他这时候来做什么?”
兰心摇摇头,回道:“奴婢不知。四公子一来,便直接去上房拜见夫人去了。是他身边的小厮来传的信,奴婢问了,他也说不明白。”
张溪便收了针线,起身整衣,道:“走,咱们去上房看看去。”
张澜上奏一时能够尽早解决,多亏了关键的时候,公公李总兵在朝堂上的相帮。张澜此次来府,应该是为了致谢——帮忙的公公和长兄不在,那向婆婆李夫人表达也是一样的。
既然是为了答谢,那她这个姐姐兼媳妇也就不好不出面一起致谢了。毕竟,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李家肯帮忙,都是因为她嫁给了李子桢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