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淑妃如今这模样,不说心疼惋惜这些,心中感慨定然是有的。
“您何不亲自去见见,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奚落一番。”段嫣笑笑。
她知道张贵妃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恨铁不成钢偏生被她说成了厌弃的意思,便也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而是支着头,翘着唇,堵了对方的话。
“本宫懒得瞧见她。”张贵妃愣了下,而后冷哼一声,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她仍旧是宫中最得盛宠的那个张贵妃,无人能夺去她的风头。
这宫里头鲜嫩的美人一年比一年多,皇子公主一个个降生。年近三十,即使样貌依旧如同二八少女,倾城绝艳,却还是偶尔会对着鎏金盘花铜镜怔怔出神。
岁月优待美人,让她从外貌上看不出时光的痕迹。但心里头是什么样了,只有张贵妃自己知晓。
张家只剩张成端那一房,从血缘上说起来,其实同张贵妃也没什么干系。而陈氏那边,她照样不怎么理睬。
段嫣不知道张贵妃有没有为曾经的选择后悔过。她偶尔回顾往昔,只觉白驹过隙,物是人非。
年节过后,昌平帝令段启入朝听政。说是靠着年龄上的优势也好,捡漏也罢。段启成了雍皇宫内诸多皇子中第一个被昌平帝准许入朝听政的,这也向整个大雍彰显了他这位大皇子的存在感。一众大皇子党因此欢呼雀跃,仿佛已经看见了段启黄袍加身,登基为帝的那一日了。
段启与段嫣年龄相仿,身高却超出了段嫣一大截儿。
年后第一次入朝听政后,段启一副端方有礼的君子模样过去,回来时已经是双眼无神了。
他自小性子就老成,喜静不爱动,之乎者也挂在嘴边,却也爱极了那些被夫子批为末流的小说话本。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宅在屋内,看个一天半日。
“怎么,难不成在父皇眼皮子底下,你还能睡着不成?”
段嫣逼着段嘉瑾出去散步,瞧见了迎面走来的段启。见他面色困顿,双眼无神,一副将将睡醒的模样,不由得打趣一句。
“没敢睡。”段启小小打了个哈欠,眼下青黑之色更加明显了。
“先生说,第一次听政很重要,我便好好准备了。先生还说,堵不如疏疏不如引,我昨夜紧张,便起来温习了小半晚书。故而今日困顿。”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认真,完全是一个努力上进,却一不小心搞砸了的失意形象。但段嫣是见识过他用那副老实面孔,睁眼说瞎话蒙骗先生的本事的。因而压根就不相信这些话。
紧张倒是真的。温习书?八成是捧着那些个神异话本,看得入迷罢。
段嫣意味深长道:“听闻前些日长须居士又出了几本新书,不知阿启有没有派人去买了?”
长须居士写的神异故事,曾被段启称为当世一绝,没少偷偷谴人出宫买他的书。
“杂书多看无益,泰清也该好好收收心思了。”段启一脸正色,和润的五官充满了循循善诱的气息,“若泰清买了,我可先帮你瞧瞧那些书适不适合你看。”
段嘉瑾站在段嫣身边,闻言眼神差异地瞅了段启一眼。感觉到目光,段启也低下头来,看向段嘉瑾,而后和善一笑,“小四也想看看?”
小动物的警觉向来出众,段嘉瑾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我这儿倒是没有那些书,阿启想要?不如自己去买了来,也好看个尽兴。”段嫣恶劣地戳穿段启冠冕堂皇的话,引得段启长叹一声。
“先生说,与人为善。罢了罢了,今日便不同你计较。”段启见忽悠不得,便笑着嘀咕几声。走的时候,他蹲下身与段嘉瑾平视,“小四儿若想看话本了,尽可来找我。”
他朝段嘉瑾眨了眨眼,伸出手来想摸摸段嘉瑾的头,但见段嘉瑾脸上的抗拒,便索性撑着腿站起身。
“走了。”
段启朝段嫣摆了摆手,果真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时候循规守矩,几人中最是沉稳,现今却行事越发令人捉摸不透。要说沉稳,也算也沉稳。但一些时候,段启的一言一行又透着随性,不像个被众多人拥护的皇位继任者,倒像是个山间隐士,兴之所至放声纵歌,洒脱非常。
见他走了,段嫣便收回目光。段嘉瑾这时候却突然问道:“什么话本?”
段嫣眼皮一撩,嘴皮子一碰,笑道:“你觉得会是什么话本?”
段嘉瑾立马想起自己曾经被罚写过小文章的那些情爱话本,什么《长园莺莺记》、《柳生情》、《西厢入梦》,立马就脸色不好了。
……
西岭那边目前有戎族守着,出不了什么问题。昌平帝便做了个冒险的决定,将兵将尽数收了回来,一副全然信任戎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