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这次去德国是有什么急事吗?不会忙到现在还没有好好休息吧?”
看着不远处在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阮斯然声音轻缓地解释,“在飞机上休息了。”
“长途航班更累好不好。”赵唯一不认同地皱起眉毛,“你赶紧休息休息,倒倒时差。”
德国和海市有七个小时的时差,她现在是北京时间七点,他那边应该是德国十二点。
阮斯然说了声“好”,顿了顿,又说了一句,“我妹妹心脏病发,刚从急救室抢救过来。”
等到这个消息,赵唯一一时愣住,想到之前他说的,声音不由得放得温柔:“你上次说得她在德国,就是在德国治疗吗?”
阮斯用手,轻轻压了下眉眼,“嗯。”
“她的病,能治好吗?”赵唯一声音很轻。
“……我们会全力救治的。”
阮斯然留下这句话,赵唯一就明白这个妹妹的病情不容乐观,她想了想,安慰道:“你别太担心,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发达,一定会找到治疗方案的。
知道她在安慰自己,阮斯然”嗯”了一声,“我没事。”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突然就静了下来。
他们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却又都没说什么。
阮斯然在这一刻难得觉得平静安宁,如同跋山涉水,看惯了风霜雨雪之后,在一处僻静山谷停歇下来,过一段平淡又安心的生活。
“阮斯然。”她在喊自己的名字。
他下意识地应声,“嗯,怎么了?”
“你现在是不是在难过?”
阮斯然握住手机的手僵住,没有说话。
沉默有时本身就是答案。
赵唯一想他这一刻是脆弱难过的,仿佛看到了一个高高在上的菩萨跌入红尘浪涛中起伏,还是那双平静无波的眼,但不代表他没有挣扎、没有情绪。
想到了什么,她喊又喊了他的名字。
“阮斯然。”
“嗯。”
“你记得你昨天问我的问题吗?”
阮斯然脑海里下意识地就冒出那天他问她的问题——你喜欢我什么?
其实她已经给出了答案。
虽然答案并不是所期待的。
“阮斯然,那天你问我,我喜欢你什么。我还没有说完,你就已经走了。”赵唯一似抱怨似解释。
而后,用格外认真郑重的声音,说:
“我喜欢你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你就是你自己。”
“不管你是不是阮斯然,我们在何种场景下相遇,我都会喜欢你。”
“阮斯然,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是站在我面前活生生的阮斯然。”
诚如那天张寒今所说的,她的喜欢会让人觉得太过浅薄,而没有安全感。
可赵唯一却不是这样认为,喜欢一个人,就是认定一个人。
我们在对一个人心动的时候,永远不会料到我们的爱意会支撑自己走到多远。
而在喜欢时付出自己的爱意,才会给喜欢加码,让它有了很多羁绊与不可替代。如同《小王子》里狐狸说的“驯养”。
她喜欢的纯粹,觉得喜欢就是热烈直白的。
倘若阮斯然真如张寒今所言,对她的喜欢没有安全感,那她给就是。
告诉他,自己坚定的选择与喜欢。
好一会,赵唯一都没有听见那边的回应,只有时深时浅的呼吸声。
“阮斯然?”她不去确定喊他的名字。
阮斯然觉得刚刚那番话,让他心口停了几拍,呼吸都不自觉屏住,反应过后,就是粗喘的呼吸声。
好一会,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往日白雪兜头的冷冽嗓音变得有点低哑,哑得如同深夜睡醒在耳边的呢喃,外泄了几分柔情。
“你在干吗?”他问。
“在想你。”赵唯一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深夜,心头涌起对这个人的思念与渴望。
阮斯然心跳错拍,怦怦地心跳声好像要从他的胸腔跳出来一样。
赵唯一的耳边,只有他的明显的呼吸声。
好一会,赵唯一才又开口,声音带着软糯的诱哄:
“阮斯然,再见的时候,抱抱你好不好。”
很久,赵唯一才听到那边,用很轻的说一了声:“好。”
如同那个梦境里,她勾着那尊神圣高洁的菩萨,垫脚轻轻靠近他的薄唇,呼吸交缠,两人的唇在咫尺之间。
她像一只成精的妖怪,勾着眼前的玉面菩萨。
问他:“菩萨可渡我凡心?”
菩萨没有动,眉眼轻轻低垂,端平静无波的双眸看她,问:“如何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