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牌记_作者:梁仝(126)

2021-05-02 梁仝

  “还是说,顾总所言的道德枷锁,是指女人就可以屡次被你陷害当歹人,而你,坚决不会去破坏别人的婚姻?是吗?”

  如此双标乃至下作。

  “顾先生不必这么伟光正。道德层面的事,也无需你来指摘,”顾铮面笑心不笑地拨拨腕表,“我要当初不放手,还真没你什么下文了。”

  是的,此言甚矣。即便都说感情不谈什么先来后到,但这东西还真讲究个机缘巧合。早几年顾铮不答应离婚,选择继续和梁昭纠葛,现如今的顾岐安就连个路人角的咖位都轮不到。

  这也是为什么,梁昭头一次负气跑回娘家的时候,顾岐安找过来,会和她说:如果我当年在谭主任的葬礼上多和你说几句话。

  那么,谁先谁后的次序就另说了。

  顾铮说,到底我比你多了解梁昭些。她是我一手栽培并锻造出来的。

  姑娘就这个性子。你说她烈吧,顺毛捋一捋又能乖顺起来;说她乖吧,一点不如意她就能跟你急,八匹马都拉不回。

  大约长得好看就是活该任性些,怎么着都是对的。

  “她父亲去世之后,才过头七,正巧收到公司的面试邀请。面试官也包括我。那可是校招前优先投递的简历,别人求之不得的。结果到头来她迟到了,一群人干巴巴等了她半个钟头……”

  姗姗来迟的人真诚道歉但死活不谈是因为给父亲治丧耽搁了。直到顾铮看见她胳膊上的孝章,“是了,就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过来面试还别着孝章……但也不瞒你说,顾某当时一眼就被她吸引了……”

  老男人爱鲜活皮囊无可厚非。倘若这皮囊再添点跋扈的傲气、毛躁的稚气,就更是致命吸引力。

  毕竟,试问哪个成功人士没有点征服欲?

  “说来,我曾经承诺过她的,等她升职两个梯队才考虑结婚的事。结果最后她先等不及了,”顾铮摇头好笑状,“告诉我,现在就结婚罢。因为分开过所以每天都在患得患失,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到来……”

  工作上,每届都有女性晚辈将梁昭奉为偶像。认为是独立先锋,很理想优秀的模板。

  唯有顾铮清楚,实际上她轻易就能受感情辖制。

  “她是个有情饮水饱的典型。没想到许多年过去,始终没变。这样的人,一旦在婚姻里咂摸不出感情的滋味,就会断得很利落。

  像削发断腕。

  想想也是可笑又可悲……昭昭坏就坏在太迷信爱情。那种绝对完美的感情。”

  殊不知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

  到此,顾铮呷一口茶,结束长篇大论。原以为顾岐安会同他发作什么,岂料这厮毫无表示,只一句,“说完了?”

  随即得体自若地辞别,说他还有事,就走了,“你对梁昭怎么看我不关心。说白了,我们就差个手续了结了,随后她怎样、找谁,也全与我无关。顾总大可不必回回见面都三句不离她。”

  有人不饶情地奚落,“凭你这年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岳父拘着听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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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餐桌上对面而坐,顾铮掐头去尾交代的,就只有顾岐安那段不关心梁昭的言辞。

  像宣誓也像决绝。

  梁昭嘴角一僵,耸耸肩表示,“不意外,他说得也不无道理。”

  “你看起来像解脱也不像解脱,”顾铮撂下餐具,双手抱臂审视她,没来由地问,“我们认识几年了?”

  “快十年。”

  “嗯,我路过了你生命的三分之一。”

  不愧是老//江湖,这种话信手拈来。可惜梁昭莫名免疫,或者是对他脱敏,“我家门口的停车场老大爷路过了我生命的全部,你怎么不说?”

  顾铮失笑也摇头,“我不得不说你,女人嘴太刻薄太不饶人并非一件好事。相信顾岐安也没法忍受你这点。”

  “忍不忍受都没后话了。”

  “说明你自己也清楚这个毛病。但就是改不了。”

  “打住,”梁昭蹙起眉头,“停止你的说教欲望,你也没资格来教我做事。”

  说罢她一手执叉切割着牛排,刀尖在盘底刮擦出很锐利刺耳的声响;一手去摸发尾微刺的硬茬,新发型有几天了,她还是不大习惯。每天出门都强迫症地在腕上箍个发绳。

  箍了个寂寞,不箍心里又空落落地。

  顾铮静静地看她,看她现如今吃法餐西餐都无比熟稔的举止,要知道,当年梁昭初进公司,是真真小白菜没半点斤两的。他做东请她和濮素去吃饭,两个人俨然刘姥姥进大观园,拎不清左右手,顾铮那次也笑她:土老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