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跟着散漫一笑,“你说我哪个老公?”她指指清酒广告的代言人,“他也是我老公。”
“单方面意淫的不算!”
“说正经的,”濮素追问,“大顾和小顾哪个嘴比较毒?”
梁昭当真被问住了。
买东西怕货比货,感情婚姻同理。濮母催婚这么多年,最最明白个中道理,每次都说,素素啊,你这个年纪看人不能过分讲究了,晓得伐?不能照着原来的标准,把下家跟上家比。
比来比去都是不满意。所以要降低心理预值,从零开始。
是的。濮素翻译过来也懂,就是活在当下的意思。一个人总被过去绑架,就会失去朝前看的动力。
可是懂归懂,知易行难。濮素常常说,也许前任早不存在你心里了,早“死绝”了,但他/她承载的是你的择偶准则,是曾经好的你、坏的你,是当时喜欢的各种心情。
与其说抛不下前任,更像是舍不得当年的自己。
再说,人到底是不可逆的过程。
时间像织毛衣般地环扣,连锁反应,过去怎么可能不影响现在?
手边一杯玄米茶,汤色慢慢变浊。梁昭手托腮,出神貌,“两人半斤对八两吧。只是毒法不同。”
一个常年浸淫商场的厚黑城府,一个安逸堆里长大的不着边际。平心而论,梁昭再年轻个五六岁,该是依旧会爱上顾铮,义无反顾。小女人着迷老男人是很正常的慕强天性,没有不堪,也不可笑,单论他那时作为上司对她的各种照拂与提点,梁昭也得承认,没有顾铮,或许就没有现在的梁昭。
年龄差与上下属的缘故,顾铮的嘴毒属于好为人师型。既求有功也求无过地要求你,但凡一点小纰漏都容不得。
他们第一次拍档出差,是给深圳某家公司做风险评估。梁昭才从试用期转正不久,画风上妥妥的实心眼,数据给得也好保守。结果在会议上就被顾铮当着甲方的面否了。
“为什么有些顾问,几十张PPT就能卖上百万上千万的大单?”
“这一行说起来神乎其神。其实我告诉你,没什么玄虚,只一句:Fake it till you make it.”会后顾铮就痛批梁昭,抛弃你的所有仁义、无用共情,不然,趁早准备后路!
梁昭再不服但也受用,受用他在人心与人情上细枝末节地熏陶她。像个leader,也像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这也嫌那也嫌,回头还是桩桩件件都帮你妥帖到位。
她学车那会儿,倒车入库总是压线。顾铮就告诉她,你拢共有两条命:
第一条,后轮入库角要打方向盘调整;
第二条,方向盘回正时再调车身平行。
梁昭不懂,“为什么我有两条命?”
顾铮:“为什么,为什么你姓梁?”
“……”
这就是回忆碎片点到线串联起来的顾铮。一个实实在在存在过的人,梁昭不会因为他有负面,就抹杀他全部的人格光环。
至于顾岐安,搁古代就是温柔富贵乡的花花太岁了。无论毒舌还是目无下尘,都是他好身家赋予的资格或者便利。
撇开那些好涵养好品格,是挺漫不经心、闲散无拘的一个人。儿时相交吧,梁昭觉得大院里属他最讨厌了,成天价地没个正形,故意逗京巴把她招回头了,就问她也是小狗吗,你不是小狗的话,为什么要回头?
梁昭怯生生答,因为我叫毛毛呀。
顾小爷故意大人的派头,“我是你,现在就回家质问父母,安的什么好心给我起这个名!你不信,去宠物登记处看看呢,多少小猫小狗叫毛毛。”
梁昭那次哭了。不是哭难为情,是真真听信了外人谗言,贱名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铁证!
时隔多年重逢,她还向某人控诉了此事。结果后者没多大印象了,只依稀记得,“你小时候哭起来,眼泪是能南水北调的程度。”
还说,“三峡水库都蓄不住!一哭就发大水。”
因为抱着玩心以及移情目的,梁昭一开始也是消遣是游戏。真心嘛,有三四分了不得了,相信顾岐安亦是。
有一次他下班约她吃饭,碰上面才说,是家里老爷子拘着他相亲,对方滚刀肉般地上医院门口堵了,某人无奈才打电话给她做戏,继而同那人摊手,“你也看到了,我上一任相亲对象还没断联系。你赶紧问问我爷爷,是他记错了还是故意嚯嚯你。”
梁昭好奇对方的长相,至于这般躲不及嘛?
顾岐安:“马马虎虎称得上,‘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流不到腮边’。(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