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惟妙惟肖,像在学表演。
尤欣顿时想起,自己多待的那十五天,又气又羞,“纪荷,你赶尽杀绝,一定要跟我结梁子。行。但下次,我绝对按死你。”
“用力点!”比放狠话,没人有鸿升集团的纪小姐精通,她笑着,眼神示威,“小心我弹起来……撞你一跟头。”
尤欣气到面容模糊,扭身,撞门离去。
纪荷放下双臂,轻松朝外面看戏的人一笑,“赶紧回去吧,没戏看了。”
大家在外头狂笑,纷纷竖大拇指给她。
纪荷是用实力说话,如果台长保尤欣,那一定不是尤欣多优秀,而是纪荷自己有够差劲。
……
下午,请假,到外头买了一些甜点、水果、和薯片膨化类食品。
大包小包的,开车到溪山公墓。
溪山公墓离市区一个小时十五分钟。
五月日光照着发白的墓碑,整片陵园更显寂静、开阔。
将食物在墓碑上笑得贼开心的那个人面前摆开。
纪荷突然想起,少带一瓶酒,又驱车,到底下省道旁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扬河大曲。
回来倒上。
挺抱歉的,“地方偏僻,小超市没什么好酒。别介意。”
碑上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朝她笑。
永远绽放笑意,永远不凋零,好像又是一件好事似的。
纪荷垂眸,不明白自己内心怎么会分析出这种想法,也许是雁南在这一刻与她心灵相惜,变着法儿的闯入、安慰她?
她坐下,在边缘台阶。
“尤欣离开台里了。”
“本来想让她给你磕三个响头。就放过她。”
“后来一想,这种人只会脏了你的地界。”
“雁南……我这两天老想起以前我们一起自考的事……”
还有在垃圾山,齐齐得知可以出来时,那种兴奋,天下我有的畅快。
一起做房产销售,大冬天冻得瑟瑟发抖,拥在同一床被窝取暖的情景。
成为记者后,一起到过的广西、贵州、四川、西藏……
“在壶口瀑布拍摄冰封,你说不敢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快要走遍全中国的人……”
“你喜欢现在的自己,做梦也没敢的、优秀的自己……”
“说谢谢我……”
“还有你老说自己考不上,初中都没毕业……我一直鞭策你的事……”
说到这里纪荷失笑。
“这社会没文凭真不行啊。”叹息着起身,将食品的包装盒整理进垃圾袋,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一杯酒,仰脖引尽,空杯子同样扔进袋中。
做收尾了。
纪荷对墓碑上的人笑,“除了告诉你尤欣走了。还有一件事你该知道——”
“雁北要出来了。”
“我会带他来看你。”
“最后……”这一句,语速特别慢,倏地,毫无保留笑出来,“我和那个人重逢了……”
墓碑上的女孩笑,好像在祝福她。
纪荷摇手离开前,面无表情飘下一句,“我跟他不可能的。”
……
市局,支队长办公室。
江倾抬眸,看到窗外绚丽的夕阳,宛如梦幻国度,一时嘴角翘起,想起半月前的画面。
那天后来……
他抱着人无头苍蝇一般乱转,不知如何处理,但绝对不能再回人群当中,她尴尬,他也尴尬爆。
最后她无颜见人的埋着头提点他说,到采访车。
他没命往那边奔。
到了那边,还差点滑倒,不过没把她摔着,直接扔进了车里。
她在里头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下来时换来一条深色裤子,和扔了一包垃圾。
两人无言相对半晌。
是他厚着脸皮抱歉,然后将争分夺秒在街边小卖部买的、品种繁多的卫生用品给她。
实际上不算买。
行动之际,全面封锁,人家老板的门是他撞开,然后强行购物。
付账时内心一万个草泥马。
他明显觉得自己不该买这些东西,但很多以前不会的、不了解的,因为她的“复活”,他得重新学习。
学习不挑日子,撞到哪天是哪天。
于是,拎着特意伪装过的黑袋子从小卖部出来,被一众好巧不巧经过的同僚看到……
呵……
再次社死不达到一开始的那地步,他都能面不改色。轻巧打过招呼,回到车边等她。
没有换来她的感激,只有一个过度吃惊的眼神。
我都带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