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荷瞠目结舌,隔了三四秒才,“江倾——”
她一喝,那拿刀的男人砍偏,刀刃卡进树桩,半天拔不开。
同时也分散了江倾的注意力,他扭头看了她一眼,接着转回去,狂性大发,逮着那肉坨一样的汉子一阵利索的黑虎掏心。
“yue——”那汉子吐了,疼得身子佝偻,从树桩旁滚落到排水沟。
持枪的那位勃然大怒,朝着他连射两枪。
纪荷差点面条一样软掉。
“离开——”江倾朝她喝。
他好像习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毕竟是刑警,这和平年代被仇家追杀的刑警太多了,不差他一个。
可纪荷暴怒,用手掌做成对讲机的形状,在嘴边喊:“保安部抄家伙来石岩大道——六名歹徒袭击客人!速度!”
这装模作样立即起了效果,那六人骂骂咧咧逃散。
一看就是道上的小角色,骂人词汇量都一模一样。
专业杀手不会这么菜,六个人干不掉一个,还被一个女人唬住。
纪荷歪歪扭扭跑过去,中途被石缝卡住三次,光脚穿凉鞋,美则美矣,却也付出惨痛代价,小脚趾都似乎被刮破,一阵钻心的疼。
“江倾……”她气息不稳终于到达他这彼岸的一头,幽暗灯柱照出鬼影般的摇曳枝木,和他手上不知从哪个地方摸出来的鲜红血迹。
“你受伤了!”她声音似一下卡住,四个字后整个人木然了,缓了几秒才如梦初醒,重新拿出主意,“我看他们往哪儿跑了……”
“别追!”他气息还算稳定,没有大起大幅,很淡然扯住她手腕。
夜色、树影、伤势……
构成她沉重喘息,“你怎么样……”
“死不了。小伤。”江倾甚至冲她笑了下,挺抱歉,“给你惹麻烦了。”
“是店里照顾不周,我很抱歉。我一定给你一个公道,将那些人抓住。”
“我才是警察。”他笑了。
纪荷说,“可这是我的店。”
“和你无关。相信我。”他欲言又止,性感的薄唇因为剧烈运动而微微喘,可眼底又带着笑,很温柔的看她。
纪荷几乎看不懂他了。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没有来第三人,纪荷知道那帮歹徒是彻底满山窜了,找不到了,而他也明白了,她刚才是虚张声势,没有保安,也没有家伙什。
一起回头,往亮的地方走。
纪荷一直在自责,因为没带手机和对讲机,无法及时通知保安部,而自己这会儿又不能彻底跑开叫人。
他受伤了,万一流血过多晕了怎么办,所以,和他同行。
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两人在石桌前坐下。
看来是她多虑,江倾伤得不严重。
他自己拉出衬衣下摆,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当着她一个女人的面,突然在左腰侧一个明显弹坑的地方,挑开……
“你干嘛!”纪荷眼珠子差点瞪到脱眶。
她吼得同时,江倾已经把子弹取了出来,带着一点血迹,摆在石桌上。
接着,若无其事放下衬衣摆,甚至有耐心的重新塞好。
两指将那颗“子弹”拾起,对着亮光看,“是钢珠。”
“不管钢珠还是真正子弹,都不能这么挑……”纪荷简直对他五体投地,瞪着眼说,“你等会儿,我到旁边客房给你拿药。”
江倾说不用。
纪荷说,“你最起码……创可贴也要一张吧!”
江倾歪头笑了一声。
真不知道他这时候有什么好笑,刚刚死里逃生,即使只是钢珠.弹,如果打错地方照样够喝一壶!
骂骂咧咧来到最近的客房,今天没人入住,厅里鸦雀无声,纪荷看到急救包在茶几上头,可她走过去,第一件事不是拎起,而是在软塌上颓然一坐,单手支额头,然后垂下的视线看到自己在凉鞋里白皙的两脚在发抖……
五分钟后。
拎到他面前,取了酒精、碘酒、纱布、镊子,小心翼翼先给伤口清洗……
他身上肌肉健硕,只拉起一小片衣摆,里头各处布着的伤疤张牙舞爪露出头目……
纪荷低头,弯腰,处理的认真……
最后,准备用纱布贴住那里。
他低哑笑,“用创可贴就行了。”
纪荷想猛地抬头,然后撞翻他下颚,想想还是算了,弄伤了,自己还要赔偿,硬着嗓,不容商量,“必须纱布!”
用纱布和胶布裹住伤口时,纪荷又愣了。似乎真有点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