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起的三个月里,来过两次例假。
那时候是初夏,她每晚手脚冰凉到像铁。
那时候他会不知疲倦的搂她,一整夜不变换姿势。第二天早上起来,胳膊都废掉。
现在,依稀有当时的一些本能。
主动烧好热水,担心她在里面凉水碰太久而急于进去解决,还有什么……
江倾记不太准确。
他从小就没在意过这方面,母亲早逝,磕磕跘跘,才喜欢过纪荷一个人。
这辈子,所有关于女人的经验都在她身上。
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解其他女人。
他笑了。
纪荷趴在膝头,听到上方动静,一时也五味杂陈,忽而轻轻质疑,“这什么盆?”
江倾笑意微滞,眼睛魅力深情,“我的脸盆。”
她点点头,表示满意。
江倾笑,拿了一块毛巾给她,纪荷不抬头,他朝她剪得短而俏皮的头发上晃过,声音夹笑,“洗脸巾,给你擦,行吗?”
“行。”纪荷不客气。
江倾微眯笑眸,蹲下身,将毛巾给她。
纪荷始终趴在自己膝头,等江倾一蹲下,就猛然的发现,她在哭。
泪水一颗颗滴进盆中,晕开一朵朵水花。
“纪荷……”江倾声音发哑。
纪荷抬泪眸看他,嘴角弧度很美,“不好意思……我被感动了。”
这句话不亚于凌迟。
江倾眼底神采迅速坠落,一双剑眉深拧,十分抱歉,“对不起……”
纪荷摇头,眼泪却凶猛。
不忍心告诉他,过去的三年自己如何的艰苦。
她常常找那些丧夫的遗孀聊天,或者是正常家庭的警嫂做调查,她发现自己成了最伟大但又不愿成为的那类女人。
像沈局的太太,像许多普通但不平凡在背后默默支持丈夫事业的女人。
不愿惊动他,自己为他自杀过。
不愿告诉,自己破碎过又重新粘合起。
强悍到自己觉得过去的伤无足轻重。
她缓过来了。
所向披靡。
喜极而泣。
江倾不懂她,他只是深深内疚,一遍一遍叫她名字。
纪荷主动,“不想拥抱我吗?”
“……”江倾的眼角一瞬间就红了。
一秒,两秒……
第三秒,他的怀抱就袭来。
纪荷深深回搂,又蹙眉,倏地轻推他,“压到刀口……”
仿佛是梦。
谁都不清醒。
江倾没退让半分,甚至更加用力。
他手掌插进她发中,沸腾般的情感、力度却要命的缓慢,几乎算折磨着彼此的摩挲,仿佛在告诉纪荷,他有多喜欢她的短发。
纪荷失笑,下颌抵在他肩窝。
属于男人身上的热力源源不断传导,她马上就不再寒冷。
江倾胸膛一如既往的宽阔,两人拥抱在一起,真切感受。
纪荷闭着眼,听到他特别奇怪冷静的笑音,“和他在一起快乐吗。”
“谁……”
“你说呢。”
纪荷一时没答上来。
江倾又问,“和孩子们相处呢?”
“特别好。”纪荷如实讲述,“甚至没有底线宠爱。”
“他不是孩子亲生父亲,当然要讨好他们。”江倾拍拍她背,笑着安抚,“不过这样,我就放心了。这辈子夫妻缘尽,下辈子我再努力努力?”
虽问却不给她机会答。
说完,彻底放开她。
起身,留下一个背影。
到靠墙的茶几边,查看水壶剩下的热水量。
纪荷涩笑不语,又泡了一会儿,热水才彻底用完。
两人那短暂的拥抱,余温尚留。
纪荷穿好鞋子,看江倾接着一通电话,走去了窗前。
没穿警服的他,特别柔软,柔软的令她迷糊,眼前这个含蓄内敛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呢?
似乎为验证这个结论,她微微一挑眉,抱紧自己冰凉的胳膊,打着哈欠,在他的沙发上,直接盖着小毯子睡着。
不知多久过去,听到刻意压低的几道声音。
睁眼一瞧。两个小人在面前晃。
江时年、江时念这对兄妹终于姗姗来迟。
在病房里想大声,却被一个大人制止着的动静。
“纪荷,你醒了?”阮姐眼尖,正向孩子们叮嘱,抬眼就瞧到她睁着眼,微微发愣的模样。
接着,惊叫,“你剪头发了——”
纪荷无语,慵懒着身体,在床上换了一个平躺姿势,笑开,“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