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情上,她对一个醉酒且自爱的男人下手, 完全不可饶恕。
从法律上,她可能得承担法律责任。
男人可以弱势, 他们也有法律尊严。
纪荷不能只顾着自己。
这两者是事发后她对自己的谴责依据,算来自内部的。
还有一个就是外部, 也最为令她恐惧的,江倾是疯批。
十年时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指不定哪天事发了, 他要抄家伙报复她。
到时候什么场面……
她可能身首异处……
……
“师傅,你脸色有点白?”程诵戴着一顶渔夫帽, 微遮脑袋上显眼的纱布,两手在方向盘上快乐操作,关心问。
纪荷从上车就没说话。缩在副驾上, 单手支额,一脸心事重重。
她凝起眉这般神态时,特别娇柔。
好像小身体里压不住人间的烦事, 要将她吞没一般。
程诵嘿嘿笑了两声,哄她,“师傅,我觉得你……不比台里女主持差……那张年会晚礼服照片……”
惊为天人。
是一套黑色挂脖式长裙,两肩和胳膊完全显露,没有多数女士忧心的“拜拜肉”,线条紧实,充满健康的力量美。
气质卓群,和靠嘴皮子吃饭的美艳主播完全不同。
很坚毅,无论笑容还是举止。
年会大合照里,脱颖而出,使人第一眼就注意到她。
程诵一开始来台里听说这位是制片人,暗自祈祷,分到她栏目里多好。
结果就是这么幸运!
不仅分到她栏目里,还能跟着她出外勤,亲密无间!
程诵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得不到回应没关系,开心的自顾汇报,“马上到地方了。”
后视镜里,她表情有所调整,眉心微展,“你在小区外面等我。”
肖冰住的是一个四合院。
以前拆迁的安置房。独门独户。
却不大清净。
因为房子大,房主除了自住一部分,其余出租,住户复杂。
到了地方。
纪荷在门外敲门,一个在厢房里打麻将的女人喊,“找谁?”
“肖冰在吗?”
“不认识。”
可能用的假.身.份证,或者根本就没用。
纪荷喊,“三天前入住。很年轻的小伙子。”
“三天前……哦,有的,不过他刚才出去了。不知道去哪!”
纪荷不泄气,回到汉兰达,死守。
“师傅,做记者要经常这样蹲点?”程诵问。
纪荷点头,“显然啊。”
两人一齐盯着前挡玻璃。
时间一分一秒爬行。
一个小时后……
“师傅……你看前面那条狗。”
纪荷一翻白眼,狠狠将自己缩进座椅内,“有点正经样子,工作呢!”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又不聊天我很无聊啊。”程诵无辜。
“你不能玩手机?”纪荷闭眼,养养神,“我也没有心情不好……”
只是十年前的记忆一打开,冒出的发酵香差点掀翻她。
过去她深藏、深埋,昨晚功亏一篑。
如一部老旧手机,尘埃满布,一天开机不但运行良好,还带着过去的芬芳……
就很……
手足无措?
加上肖冰的事……
纪荷简直想跟老蔡借点生发液抹头心……
“这什么品种狗?太奇葩了!”小新人大呼小叫。
纪荷懒懒一掀眼皮,本想教训几句,倏地,一瞪眼。
那狗耳朵奇大,像挂了两把扇子,皮毛黄白为主,带些黑点儿,眼珠大又哀怨。
四只爪子肥厚,撑在地面。
正对着前挡,某地风光一览无遗。
“哈哈哈哈哈哈!”程诵忽然笑地不可抑制。
纪荷抽了一下嘴角,不知该配合还是保持前辈的严肃。
程诵克制不住,伸手一指,笑地抖,“它弟弟好像一门大炮!”
正对着他们方向大肆炫耀。
“它走路不会撞吗!哈哈,谁养这种尴尬狗啊!太无语了哈哈哈哈哈!”
程诵笑到前俯后仰,忽然察觉车厢出奇寂静。
有些肃杀的味道。
他回神,只一个余光就感到身边女人的怒气,下意识双臂抱头。
纪荷一起身、跪在副驾,拿自己脖子上的丝巾一阵捶捶捶……
“大炮!大炮个鬼!死小子!”
让她想到不该想的……
当初见到江倾那里……
那种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