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起青壤_作者:尾鱼(266)

2021-05-15 尾鱼

  管它是什么呢,反正“共处一室”,躲也躲不过,炎拓定了定神,又上前两步,摸索着弯下了腰。

  还真是个袋子,大塑胶袋,炎拓拉开拉链,探手进去。

  先摸到一床被子,没错,一定是被子,软软的,厚薄适中。

  炎拓把被子拉出来,再次探手进去。

  又摸到一个手电筒,筒身很细,只能装一节电池的那种,揿下开关,居然有亮。

  炎拓一阵欣喜,就着这亮飞快打量了一下周遭。

  他之前的猜测都没错,这的确是个洞,整体形状像个茄子,茄子腰部以铁栅栏隔断,目测囚室面积在七八十平左右,洞口在茄子蒂处,很小很窄,仅容一两个人并排过,而且洞口处漆黑一片,也说不清外头是什么。

  囚室中央处,刚刚他摸索时恰好避开了的地方,有一个长条形的坑。

  炎拓走近坑边,这坑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形状并不规则,深度约到小腿,躺一两个人进去不成问题。

  这是……床吗?但人躺进去,不像是进了棺材吗?

  炎拓的手电在坑里扫了又扫,忽然扫到角落处,团卷着一张纸。

  他迟疑了一下,伸手去拿,这纸已经有些霉烂了,但大概是因为周遭的环境还算“稳定”,所以还没到烂成酱渣那么糟糕。

  炎拓很仔细地把纸铺展开。

  出乎他意料的,并不是纸,而是一张百元大钞,亏得炎拓是九十年代生人,还认识这一版:现行的人民币是建国后发行的第五套,粉红色百元钞,眼前的这张是第四套,四个老人头的那一版,反面是井冈山,币身上还有模糊的“1990”字样。

  这应该不是林喜柔留给他的,而是从前的某个人丢在这儿的。

  再回看塑胶袋里,没别的东西了。

  炎拓突然就有点渴,他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手电光重又扫向那个茄子蒂大小的洞口,大声喊了句:“有人吗?”

  老实说,没发声之前,他也没感觉有多阴森恐怖,但喊了一嗓子之后,只觉得周身的汗毛都奓起来了。

  回声很怪,钝钝地又返回他耳朵里,陌生得不像是他自己的,带着诡异的后调,仿佛在质问他:“有人吗?”

  一定有人,林喜柔把他弄到这儿来,不会什么交代都没有。

  还有,她不是说要让自己活着、见证她重新来过吗?总不会把他扔在这儿饿死吧?

  果然,没过多久,外头有窸窣的声响传来,再等了会,一道强劲的光柱扫进了茄子蒂。

  炎拓赶紧揿灭了手电,如今,这囚牢里的一切,不管是被子还是小手电,都是他仅余的“资源”,他得省着点用。

  ***

  最先进来的是熊黑,手里拎着个提袋,他径直走到囚牢边,把袋子往门口一扔:“你这阵子的粮,省着点吃喝。”

  炎拓看了眼铁栅栏外的塑胶袋:“几天送一次?”

  熊黑面无表情:“不一定,不过放心,不会让你饿死的。”

  炎拓没吭声,蹲下身子,伸手出栅栏,拉开提袋的袋口。

  七八个馒头,四五袋水,每袋350ml左右。

  也够了,被囚禁的人,没那么多要求,省着点吧。

  炎拓站起身,笑了笑说:“伙食还挺好。”

  熊黑见他都这时候了,还特么嘴硬,蹭蹭怒向心头起,一脚踩向提袋,就听嘭嘭两声响,至少踩爆了两袋水。

  然后说:“炎拓,你特么就是自找的。”

  炎拓一阵心疼,他瞥了眼提袋:还好,里头的水袋破了,但提袋没破,水还都兜在里头,待会,他可以嘴凑着提袋喝。

  第二个进来的,就是林喜柔了。

  外头一定很冷,看冷不冷不能看熊黑的穿戴,这是个大冬天都能套短袖T的主,得看林喜柔:她穿很厚的羽绒服,下摆长到膝。

  她一直走到铁栅栏前才停下,和熊黑一样面无表情,左眼皮下方,有一个小红点。

  这么小的伤口,应该过两天就长好了,真可惜,他的最后一击,只是给她吃了皮肉一针。

  反正已经撕破面皮了,再次见她,立场明明白白,炎拓反而觉得轻松。

  他扫视了一眼洞穴,问她:“林姨,这是哪啊?”

  林喜柔淡淡回了句:“别管是哪了,努力爱上这吧,你要待一辈子的地方。”

  他这养老之地可真不怎么样,炎拓尽量不去多想,趁着林喜柔在眼前,能问多少是多少:“林姨,蚂蚱是你儿子吗?”

  林喜柔看向熊黑,有点感慨:“看见没有,都到这份上了,他还惦记着打听呢。”